犟驴子头一个冲了过来,憋着劲了一招庖丁解牛,单掌直切而进。双方手掌刚一抵,犟驴子便觉一股极大的推力直贯掌心,逼得他踉跄后退几步才站稳,不由得瞪眼盯着和拜。
和亭动也不动地挺立在文奇长昌左,冷冷地看着。班布尔善暗道“这小子到底明白,只护着老三不动。”
穆子煦、郝老四、赵逢春见犟驴子吃了亏,相互看了一眼,打个手势,便一齐逼了上来。那和拜视有如无,眯着眼口中念念有词
声东击西不须真,上下相随人难进。
他一边念,一边挥动双手,竟是谁也靠近不了。
犟驴子回过神又扑了过来,刚好和拜转身,将一条二尺多长的辫子甩得风响。犟驴子顺手绰在手中,猛地一拉说道“中堂朝天……”
一语未终,自己竞凭空被摔出七尺远,幸而是肩头着毕,未曾受伤,坐起来骂道“奶奶个熊,怎么弄的?”
也顾不得弄明白是怎样摔的,红着眼大吼连声又扑了上来。
和拜见他无礼,将袍袖向他迎面一扫,早又把他摔出两丈开外,这一次跌得更重,趴在地下半天起不来,郝老四、赵逢春一匠之下,也被和拜袍袖扫到,都跌了个仰面朝天。穆子煦反应快,向后跳了一步,未被扫倒。向和拜一一拱毛道“领教了!”
和拜不答,闭着眼念道
太极无始更无终,阴阳相济总相同。
走即粘来粘即走,空是色来色是空!
任他强敌多机变,焉能逃吾此圈中?慢慢收了势,对文奇长昌笑道“皇上,奴才不恭得很。”
文奇长昌见他并未用掌击人,竟接连打倒了三个人,不禁大为惊奇,问道“你打的甚么拳,这等厉害?”
和拜无言一笑,拱手道“奴才还要去送遏隆大人,不奉陪了。”
竟自带着班布尔善去了。
文奇长昌胀红了脸,勉强笑道“咱们还玩,朕的兴致好得很呢!”
和亭道“他虽不说,咱们也知道。这叫‘沾衣十八跌’,挨着衣服便要摔倒。这全凭内功,它只能伤人,却打不死人。要是真地被他拳掌击中,也不过如此。”
文奇长昌见和亭识得和拜拳法套路,聊觉安慰,便笑着问道“原来你也精干这套掌法么?”
和亭笑道“哪里说得上精,多少知道一点罢了,比起和中堂自不能及。不过他这掌法也并非登峰造极。史龙彪曾说过,太医院有个胡宫山对此极为精通,只要内功比他强,借力打力,他用沾衣十八跌,反会吃大亏。”
当下众人又练了一会,终究难再挑起兴头来,文奇长昌便命散了。
和亭一干人闷声不响回到住处。今日初试锋芒,穆子煦、郝老四兄弟大触霉头,心里不痛快。只有犟驴子不于不净地骂“妈拉巴子,甚么玩艺儿,横得太没边了!”
穆子煦叹道“老小武功是不弱,眼下咱们兄弟远不是他的对手。”
犟驴子撇嘴道“我不信甚么沾衣十八跌,他那是妖法。下回弄桶尿来给他淋淋!”
正烦恼间,史龙彪二挑帘子走进来。他是长辈,众人都起身上来见礼,七嘴八舌地把今天与和拜比式的事讲了一遍。史龙彪听了哈哈一笑说道“若论‘沾衣十八跌’这种武功并不是杀人功夫,但他内功如此之强,倒也不可掉以轻心。”
明珠道“魏大哥不是讲太医院姓胡的精通,咱们何不请‘他来教一教,学会了还怕他个甚么?”
和亭瞟了一眼明珠,道“容易!那得多少年功夫?”
几个人正说个不了,老门子慌慌张张进来道“张公公来了!”
和亭笑道“这也值得慌成这样,快请进来!”
老门子道“他捧着圣旨呢!”
一句话说得和亭也慌了,忙吩咐“开中门,快准备香案!”
嗯?怎么我刚从宫里回来,这圣旨随后就到了,莫非又有什么意外,
张万强直入中庭南面而立,捧旨便读“朕偶冒风寒,着和亭赍旨召太图院胡某入宫视疾!”
和亭跪着不吭声好半天,才勉强答道“臣,领旨!”
公事办完,分宾主坐定。张万强才问“足下接旨迟疑不定,是怎么了,”
魏宋亭笑道“皇上召见太医乃是常事,如由我去,岂不令人生疑。”
张万强笑道“足下也是过虑。皇上因没记清胡某姓名,若认错了人,便要闹笑话了。自然是我与足下同去的了。”
和亭刚要叫人看茶,张万强却已起身说道“不用了,只怕耽搁了正事,上头要着急的,咱们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