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然被你看出來了。」王歆訕訕一笑,「廖公子最喜歡吃什麼?」
海鮮。華珠垂眸,清了清嗓子:「我怎麼知道他最喜歡吃什麼?我跟他又不熟。」
王歆意味深長地摸了摸下巴,那晚她分明沒有看錯,華珠碗裡滿滿的魚蝦,廖子承碗邊一堆的蝦殼。不過這又有什麼關係呢?太子已經當眾宣布了她和廖子承的親事,只有她,才能成為廖子承的妻子。
「你真的決定要嫁給廖子承嗎?」華珠試探地問。
王歆點頭。
華珠幾乎想告訴王歆關於釋迦牟尼血淚的事,話到唇邊又忽覺不妥,改口道:「你聽說過他在建陽的事沒有?」
「嗯,打聽過了!棺材子,命硬,會剋死親人。」
「你不怕?」
「說實話有一點點。」王歆比著手指,羞澀地笑了笑,「但我想,我的運氣應該沒那麼糟糕。又或者,按你們破案的說法,這是有心人散播的謠言。我有信心,一定會成為一個好妻子!」
這樣率真又美麗的女子,世上沒有哪個男人能不愛吧?
華珠暗暗一嘆,希望你真的是最幸運的那個!
華珠看著快到午膳的時辰,所有賓客都要到芷蘭廳用膳,便問王歆要不要與她一起。
誰料,王歆的臉突然一紅,含羞問道:「我的妝有沒有花?」
她並未擦粉,只抹了點兒胭脂,因為哭過,胭脂稍稍淡了一些。
華珠如實道:「沒花,胭脂略淡。」後面一句華珠沒說——美得人神共憤啦!
王歆想補妝,打開腰間的荷包,看了看,眉頭一皺,又開始摸寬袖裡的夾層,摸完了,眉頭皺得更緊。
「什麼東西丟了嗎?」華珠問。
王歆的眼底掠過狐疑的波光,爾後眸光一閃,笑道:「我想我是把胭脂掉在廂房了,你先去吃飯,我隨後就到。」
找胭脂是假,尋被王恆偷偷順走的「證物」是真。華珠是外人,不好插手王家的事,便起身回清荷院,與年絳珠一起前往芷蘭廳。
誰料,華珠與年絳珠剛剛跨過門檻,尚未進入內廳,便有一名慌慌張張的丫鬟沖了進來!
「不好啦,不好啦!王小姐……王小姐出事了!」
寬敞精緻的廂房,採光極好,屋子裡的陳設被陽光照得鋥亮。椅子倒了一地,瓷器也碎了一地。
兩張倒地的椅子中間,躺著睡美人一般沉靜的王歆。
她的左腹插著那支芙蓉金釵,鮮血染紅了光鮮亮麗的裙衫,像盛放出一朵朵妖嬈的曼珠沙華。
華珠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剛剛還與自己談笑風生的王皇后,轉眼便倒在了血泊里……
誰這麼殘忍?
複雜的眸光落在了廖子承精緻如玉的面龐上,儘管沒有下聘,可赫連笙金口玉言,王歆就是廖子承未過門的妻,而今未婚妻慘遭變故,他會不會……很難受?
纖長的睫羽微微一顫,華珠迫使自己移開視線,再次看向了王歆。
王歆右手的指尖滿是血污,旁邊有一個用血畫成的o,o旁是一個歪歪斜斜的「王」字。
只是,「王」字中間那一豎格外粗大,也毛糙,仿佛寫完之後,刻意塗抹了好幾遍似的。
王?會是……王恆嗎?華珠想到假山後,王恆與王歆的爭吵,王歆似乎握住了王恆的某個把柄,並威脅王恆要告訴父親。會不會……是王恆順走了那個東西,王歆來廂房找他要,他不給,二人發生爭執,而王恆一怒之下,錯手刺了王歆?
華珠想到的,顏寬也差不多猜到了。王恆這人的手腳一向不乾淨,背地裡怕是做了什麼惡事被妹妹逮個正著,為防事情敗露,便打算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殺了妹妹!但他沒想到妹妹沒死,揭發了他的劣行!
顏寬抹了冷汗,對顏博道:「快去找王恆!」
「是,父親!」顏博蒼白著臉,拔腿衝出了房間。
可結果令人大失所望,門房的人交代,王恆神色匆匆地走掉了!
畏罪潛逃?如果真是這樣,和顏家便沒多大關係了。顏寬對赫連笙拱手行了一禮,顫聲道:「殿下,依您之見,此事該如何處置?」
赫連笙神色凝重地盯著渾身血污的王歆,拳頭捏得「咯咯」作響!俊逸的眉眼,仿若籠了一層霧霾,暗沉得令人心驚:「怎麼樣?」
廖子承摘下手套,俊臉上是一如既往的淡漠與疏離,瞧不出內心的真實感受:「後腦遭受重擊,少量出血;金釵刺中脾臟,失血過多,休克,但沒死。」
聽到這句,眾人長長地鬆了口氣!
廖子承又道:「右食指有磨損、有灰塵。圓圈,王,這兩個標記的確是用王小姐的食指留下的。但它們被留下後,王小姐又以食指蘸了自己的唾沫,想把」王「字中的一豎抹除。」
「她想去掉王字?不對呀,去掉一個字,要麼直接劃掉,要麼從第一筆開始祛除,王的第一筆是橫,第三筆才是豎。」顏博分析了一下,又覺毫無頭緒。
華珠卻注意到廖子承說的是「用王小姐的食指留下」,和「這兩個標記被留下」,這不是他一貫的表達方式。華珠垂眸凝思了片刻,眼睛一亮,小聲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廖子承的目光微微一動,似有一道極亮的光芒閃過。但很快,他移開視線,望向了他處。
顏寬吩咐丫鬟將王歆抬到隔壁的廂房,又以最快的度去請大夫,赫連笙一直坐在屏風外,以防兇手得知王歆沒死,又返回來殺她。
案發現場,廖子承、顏寬、顏博與華珠死死地盯著地上的血跡、椅子、瓷器碎片……以及那個古怪的圓圈和「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