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孝和也很满足,“是啊。”
母女俩傻笑,张澍抚摸着鼓囊囊的肚皮,商量着:“妈,以后咱们一个礼拜吃一回吧?”
张孝和想想,“十天吧?”
张澍忙点头,“好呀好呀。”
江明珠就没这么幸福了。凌晨家里突然断电了,也没跳闸嘛的,就是断电了。卧室里芃芃热得直哼哼,她过去一把抱起她到奶奶房间,然后找出把蒲扇给她们摇风。
自从回来就各种事儿,先是面包车送去维修,她只能暂借周景明的车开。烧烤店门面正找人装修,一天忙这忙那地离不了车。同时家里的老房子也在翻新,十年没住人了,厨房和卫生间都要大搞。好在家里这一切有奶奶,厨房换集成灶卫生间换马桶的,这些琐事她一个人能搞定。
奶奶精神好得很,一顿能吃两碗饭,烧排骨啥的她啃得可有滋味了。很神奇的,以前她这个嚼不动那个是年轻人吃的,现在给她块钢铁,她都能留下一排牙印儿。而且她闲不住,工人干活的时候缺东少西,她楼上楼下跑着买。别看她平常抠抠索索,人工人干活时她会买些烟啊啤酒啊,说他们心里痛快了干活利索。
江明珠忙烧烤店,奶奶忙家里,这就苦了江芃芃同学。家里吵死了,很难专心学习,去外头玩儿吧,她一个人都不认识,跑去街口转一圈回来了,跑去街口转一圈回来了。而且还老被附近街坊问:诶……这是谁家小孩呀?你爸妈叫啥呀?看着咋面生啊?
有了解内情的街坊就搭话了,说她是谁谁家孩子。个别街坊就会表现的很惊讶,指指她家房子,压着声问:“回来了?”
这一切江芃芃都看在眼睛里,她就看着这些奇怪的大人们围在一块干嘛。她不躲,也不避,就睁着大眼睛看她们说什么。好在这些街坊也不会当着孩子面说什么,有热情的朝她招个手,让她来家里给拿好吃的。
一听到拿好吃的,江芃芃麻溜就跑回家了。太姥姥说了,那些拐卖小孩的就会先给各种好吃的,最后引诱到一个没人的地,手帕上的迷药朝鼻子上一捂,抱着昏迷的小孩就偷了。
她好无聊啊,她趴在沙发上好想给爸爸打电话啊,可妈妈和奶奶不让她打。她只能再一次把前天的回忆拿出来咀嚼,前天爸爸带她去了方特欢乐世界,好好玩儿啊!太好玩儿了!她细细地回味,身临其境地回味,把那些她认为特别刺激好玩的项目刻在心上,等下回再去了她要一直玩儿,直到把它玩腻。想着想着她就出了神,灵魂仿佛飞出去了一般,她张开双臂在天空翱翔,白白的云,蓝蓝的天,她看见了欢乐世界,看见了水上乐园,看见了学校,看见了戴着红领巾为她鼓掌喝彩的同学们——
这会江明珠去了周景明公司还他车,她自己的车修好了。正好是午饭口,免不了一块吃顿饭,俩人就近找了家饭店,简单点了一碗面。江明珠不爱吃肉,天天烤肉看见就腻,她先把碗里的肉挑给他,然后埋头吃面。赶紧吃,吃完还有事儿。
周景明吃饭慢,挑一筷头面还要先吹一下。江明珠吃完见他还有大半碗面,要他慢慢吃,她去前台结完账就先回了。出来饭店她站在光秃秃的路沿打车,连个凉阴地也没,手上夹了根烟,也不嫌热。
周景明从落地窗里看见她,想问去哪儿送她,见她伸胳膊拦了辆出租就上去了。他漱漱口出来,拿出手机给万清打着电话回着公司。万清今天带他母亲去驾考中心了,考场在二十公里外的镇子里,她这会也是刚吃完饭,买了瓶冰镇汽水坐在车里。
万清问他中午吃的啥?他说跟江明珠一块吃的面,说她这两天可能会跟她们联系。万清说行啊,说估计她们下午三四点才回去,今天考场人多。往常她也没来过,也不懂多不多,但考场前乌压压全是人,她就感觉特别多。
周景明想说什么,还是没说,闲聊几句挂了。他很难正面表达自己的情绪,从小就是这样,畅所欲言直抒胸臆的时刻基本没有。如他这些年跟江明珠接触,他多次能感受到江明珠有很多话想说,有很多愤怒的情绪需要疏解,可他无能无力,他能做的就是倾听或给她一个拥抱,更深层面的能量他给不了。
他记得两年前有一回,江明珠喝完酒说了很多,他那天因为工作的事烦心,一面心不在焉地听她说一面回微信,等他忙完发现江明珠没再说了。当时没意识到有什么,直到小半年后才明白那时自己的行为有多不妥。
通完话没多久,他刚到公司工位上坐稳,万清的视频电话就打来了。他接通问:“怎么了?”
万清很无聊,没话找话,“我能不能把你妈撂下先回去?”
周景明回她,“善始善终。”
万清说:“你忙吧。”
周景明细看她脸,“你眼尾有细纹了。”
万清不在意道:“我马上都三十二了。”
周景明专注地看她,看她不再年轻的容颜,看她不再顾盼神飞的双眼。
万清摆摆手,结束了视频。
她找出个指甲钳剪手上的倒刺,张澍贱兮兮地来语音了:【小媳妇,你婆婆考完了没啊?】
万清回她:【去一边吧你!】
张澍回:【明天把你家冰箱里的大鹅拿上,让我妈给炖了。】
万清回完她微信下车,百无聊赖地去附近城乡结合的超市转一圈,打着哈欠买了盒薄荷糖。拿着薄荷糖准备回车上午休,就在这时候兜里的手机响了,她心口一紧,有预感似的拿出手机看,是一行外地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