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一切都这么迅呢?
昨天午时下山,晚上图南醉酒表白,今早他求婚,今日午时,居然他们两人的婚事都已经定好了。
细细算来,也就过了一整日,天地都好像变了,她一路被动被图南带着走,莫名其妙地就走到了这一步。
那股浓烈的不真实感再次遍布她心间,她甚至有些心慌,好像儿时为了回家抄小道,一鼓作气地拨开比她还高的草丛,但越走就越害怕,害怕被草划破了身体流出血,又害怕这条蜿蜒的小道把她带得离家越来越远。
她一路沉默地跟图南走到了自己院落前,图南在院门外站定:“你进去吧。”
杨枝朝他点头一下,转身朝里走,没走出两步,她回头了:“图南。”
图南疑惑地说:“怎么了?”
杨枝犹豫而吞吐地问:“你确定,你是真的喜欢我,而不是弄错了?”
“或许你对我的感情和过去没什么区别,只是误以为喜欢我了,也可能只是出于感动,我以前见过有些人,因为别人对他好,为了回报,就和她成婚了。你知道,我不想这样的。”
图南摇了摇头,走到她身边,忽然又抱住了她,在她头顶语气肯定又真切地说:“我是真的喜欢你。”
杨枝许久之后才说:“好。”
她没有图南骗她的证据,不该怀疑他,这样会伤人心。
图南打量了她几眼,琥珀色的眼睛里仿佛在思考什么,片刻后,他对她说了个“等等”
,而后就低头拿出他的剑,递给杨枝。
杨枝不解地接过它,不知道他是何用意。
却见图南指了指剑柄一侧,她抬眼看去,只见那里多了两个小字:春生。
图南的声音清越无比:“这把剑以后就□□生。进门时师父说的,杨柳枝,每春生,我一直记得那句话。我知道你心存顾虑,但剑如我身,我把这两个字刻在上面,以后我们的命理也会缠在一起,白头偕老,绵延子嗣,永生永世不可分割。”
说完之后,他摸了摸杨枝头顶的丝:“姐姐,你进去休息吧。我走了。”
杨枝愣愣地点头,心中思绪万千,好像有满腹的话要说,但一时间又一句话都吐不出口,沉默了片刻后,只能转身进院,但走到一半,她又回头,看图南。
图南仍在原地没动,风吹着,他的头和他身后的柳树枝叶一同被吹斜了,他一身蓝色的衣衫,还有那把冰蓝色的剑,好像画里的仙人,仙人正在目送她。
这样的人居然也属于她了。
杨枝回过头想,她给图南做个剑穗吧,让那把春生永远不会脱手而去。
两位师父的动作很快,没两日就已经把他们要定亲的消息传了出去,许多关系较好的门派飞快地用纸燕青鸟送来了贺礼。
虽然定亲和成亲相比只能算预备,但当那些乱七八糟的贴着红纸裹着红布的贺礼被送进杨枝的房间时,她在连日的虚幻感中第一次感受到了真实。
她是真的要和图南定亲了。
她一个一个地打开包裹,拿出贺礼,灵石法宝饰衣料,各式各样的东西都有,她分门别类的把它们全都放好,登记入册以待后日回礼,但登记到最后一个包裹时,她却皱起了眉。
这只是一个红纸包着的小东西,摸不清是什么,外面也没有写上门派名字,完全不知道是谁送来的,这让她怎么登记?把它送来的人疏漏了吗?
她想了想,还是决定先打开它再说。
她拆开了红纸,看到里面的东西时,她一阵诧异。
这是……一只草编蝴蝶?
蝴蝶看上去有些年代久远了,一侧翅膀保存的很好,但另一侧上却有一个像是火心烫出来的黑点,在绿色的翅膀上,那黑点看上去像是一只眼睛,很奇怪。
杨枝想了很长时间,仍旧想不出谁会给她送出这样一只蝴蝶。
她沉吟片刻,还是在册子上登记了这个奇怪东西,只是送礼人那一处写了佚名。
等她登记完所有礼物,她把放下,准备伸个懒腰喘喘气,但她刚刚站起身,整个人莫名地头一晕,重重地摔到了地上,躺着控制不住地喘气,筋脉内的灵气好像全部失控了,没有任何条理地在她的身体里流动,她前所未有地疼,后背的衣服立刻就被汗湿了。
这一次的反应太过剧烈了,她甚至怀疑自己会不会挺不过去,她害怕极了,她真的怕死,她不想死在这个时候,她一切计划都还没完成,注解没写完,定亲也没完成,也没有机会见图南和师父们最后一面。
她咬着牙朝门外爬,想要寻求帮助。
她确实拼了全身的力气爬出几步,而后就停止了,不是她失力了,而且她忽然觉得所有混乱的灵气在这次暴动之后似乎都平息了下来,体内一阵暖流,她不光头不晕身体不疼了,甚至连那些隐隐的疲乏感都消除了,脑中是多日未曾有过的清晰朗畅。
杨枝诧异地站了起来,甚至原地蹦了两下,虽然修为没有恢复,快要掉到筑基,但起码身体像是好了。
难道她灵气真的是因为图南紊乱的,现在要定亲了,立刻就好了?
药到病除这么好使?
杨枝在屋内沉思片刻,想不出结果,索性不想了,直接推开门,伸手,从储物戒指里拿出自己的剑,一纵身跳了上去,剑身随着她的动作散出青绿的光芒,温和又亮眼,她御着剑直奔后山而去,一路上风声烈烈,心情是许久都未有过的舒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