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喝。”
周煜坐在她对面,用瓷白的勺子一点点舀着肉粥,他吃饭时的礼仪应该是回到周家后重新学过的,吃东西时细嚼慢咽,吃相很好。
即便是吃到美味的食物,他在咀嚼和吞咽时,也不会轻易发出任何不礼貌的声音,极有修养的样子更让人存了打碎他这副端庄模样的邪念。
可她昨晚却听见了他吞咽时的声音,和现在矜贵斯文的样子判若两人。
他握着汤匙的手指修长而骨节分明,指腹不小心沾到了瓷碗边缘的粥水,他边放下碗,慢条斯理地抽出餐巾纸仔细地擦净,再重新拿起汤匙继续。
这熟悉的场景让她再次有了小腹酥麻的感觉。
“那你多……吃点。”
栗心心虚地低头,强压着羞耻感,甚至羞耻地把“喝”
字调包了。
“我上午有个会议,你约的是下午去找中介退定金吗?”
周煜放下碗,突然提到了这件事。
“对,”
栗心点点头,粲然一笑,“你要是忙的话,也不用特意陪我去,从合约夫妻的角度来说,你已经做的很好了。”
周煜刚抿了一口豆浆,嘴唇被湿润后格外诱人,他端着杯子,再次用那种晦暗不明的眼神凝视着她:“你喜欢就好。”
和昨晚刚刚替她纾解完时说的话一字不落,真叫人脸红心跳。
改姓栗(捉虫)
栗心出门时,天空突然下起了倾盆大雨,幸好周煜提前安排了金特助送她去找房屋中介,才免于在雨中等出租车的困扰。
她刚接过置业顾问递来的红糖姜茶,就听到外面传来一道娇滴滴的声音,让她刚被水杯捂暖的身子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你说什么呢老公?既然这是我们两人的婚房,我肯定要来看看是怎么一回事的呀!”
冯曼曼挽着言修的胳膊进门,一副可心人儿的模样。
言修脸上虽然挂着笑,笑容却有些勉强,眼底凝着愁云。
冯曼曼进门,一眼就看到了正在喝姜茶的栗心,弯起的嘴角拉平了一些。
上次在民政局亲眼看到栗心和周煜领证,她就气得牙痒痒,恨不得把对方踩在脚底下,可今日一见,她到底还是忌惮对方已经是正牌周太太的身份,必须维持表面的客套。
可她左顾右盼,竟然没见到周煜的身影。
天底下的新婚燕尔,难道不该都像她和言修这样黏黏糊糊的吗?
冯曼曼觉得两人的关系肯定有猫腻,又恢复了最初对线栗心时趾高气昂的态度:“哟,这不是栗小姐吗?还是说……现在要称呼一声‘周太太’了?”
她掩嘴轻笑,暗中观察着栗心的表情。
“当然要叫‘周太太’,”
栗心随手将喝完的杯子放在一边,泰然自若地对上冯曼曼的视线,勾唇一笑,“叫一声‘房主太太’,也不是不行。”
言修脸色一变,似乎听出栗心话里有话,生怕冯曼曼待会儿会受到刺激,低声哄她先行离开:“曼曼,你先回车里等我,我会处理好这件事。”
冯曼曼瞪了一眼言修,低头抚摸着微微隆起的小腹,露出云淡风轻的笑容:“我知道你和我老公有过暧昧,不过我这人大度,根本不在意,你别以为他带你看过这套房子就代表真心想过娶你,毕竟最后买下它的人,是我们。”
她特意在最后的“我们”
两个字咬了重音。
栗心忍不住冷嗤一声。
她可算是听明白了,冯曼曼没听懂自己说的“房主太太”
指的是房子的产权归属,以为自己还沉溺在和言修的过去,还困在上一段感情里走不出来呢。
更重要的是,冯曼曼和曾经的自己一样,在感情里被冲昏头脑,完全被言修的花言巧语蒙在鼓里,压根不知道这个所谓的婚房是栗心出钱买的,只是当时她碍于言修的自尊心,以及为t了给自己父母一个交代,付定金时只写了他一个人的名字。
看言修如此紧张又心虚的表情,应该害极了她当面揭穿、打碎他入赘豪门的美梦吧!
“随便你怎么想,我今天来这里,不是为了捡回已经扔掉的‘垃圾’,只是想拿回本该属于我的钱,就这么简单。”
栗心瞟了一眼对方的孕肚,微微一笑。
她倒不是什么圣母,属于她的那部分,就是全部。如果说卖方不是周煜,她或许还能当做没有双倍违约金这回事,按言修一人一半,但现在,另一半也轮不到他了。
只是怕刺激到冯曼曼,对方这种不讲理的人会把动了胎气的锅扣到自己头上。
尤其是她现在已经是名正言顺的周太太,在外还得顾及周煜的形象,冯家和周家是世交,又有暂时无法切割的合作关系,她没必要和冯曼曼过不去。
况且数次交锋后栗心已经有了底,她越表现出不在意,冯曼曼就越跳脚。
被前任形容成“垃圾”
的言修脸色愈发难堪,但他到底和栗心相处了三年,知道前女友是得饶人处且饶人的性子,听她这么说更是放心了一半。
“栗心,”
言修努力保持着平静的微笑,和她谈判,“虽然购房合同上只有我的名字,但毕竟你也出了一部分的订金,就按销售说的,双倍违约金,我们一人一半,好聚好散。”
若不是碍于冯曼曼在场,他势必不会如此好说话,即便和栗心撕破脸也要独吞这笔钱,但现在,他必须冷静,不能让未婚妻知道自己的真实情史和财务状况,放长线钓大鱼。
栗心还没发话,冯曼曼却呛出口:“凭什么违约金一人一半?不是,这房子怎么突然就不卖了,是不是栗心联合卖家搞的鬼?我都在这拍照发微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