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岐玉听到自己的声音,陌生、遥远,干涩,像来自另一个世界:“我能做什么?”
“胡小媚在前天晚上说……说那个脏东西,很喜欢你……”
厉溪鸣仿佛下了极大的决心,“我知道拿你当诱饵很卑鄙,但是……你能拖住他吗?”
拖住祂?
白岐玉怔愣的转了转眼球:“多久?”
闻言,厉溪鸣如释重负的瘫坐在地。
她浑身力气好像都花费这个要求上了,可眼睛是亮的。
“不用太久……一个小时,不不,半个小时就好!再给他半个小时,他一定可以……”
厉溪鸣痛哭,“谢谢你,谢谢你……”
厉溪鸣还说了很多话,翻来覆去的谢意,可白岐玉都听不真切了。
像直直坠入深海,坠入无光无声的漆黑深渊,耳畔除了“啪、啪”
的水泡碎裂声,他什么都听不见了。
被她感谢,白岐玉除了愧疚、懊悔,其他情绪什么都感不到。
在厉溪鸣看来,她提的是“要命”
的请求,是悬着白岐玉的命,放在随时收割的剃刀前,来吸引死神的注意力。
但白岐玉知道,那东西除了玩弄、羞辱、折磨他,暂且不会要他的命。
作为无因灾难的罪魁祸首,他当不起厉溪鸣的道歉。
可……白岐玉茫然的想,如果“屈服”
是唯一可行的路,那之前的抗争,那些可笑的骨气与大话,算什么了啊?
他面临的,是简化版本的电车悖论,是哲学撕扯了上百年都得不出“正确”
答案的经典道德困境。
但得不出正确答案,不代表得不出答案。
自尊,还是整个堂口人的性命,他一瞬就做出了抉择。
“好。”
他说,“我会拖延时间。直到……直到涛哥,发回结果。”
厉溪鸣走了。
走了一分钟,五分钟,或者一秒都不到?
极度痛苦中,时间的量度变得模糊扭曲起来。
白岐玉听到自己的声音,宛若雪人融化时水汽升华时那般微弱。
“你在吗?”
祂很轻的笑了起来。
“我一直在。”
“……听了很久了,是不是?”
“嗯。”
“我……你还想和我交配吗?”
“如果你愿意的话。”
——
其实,习惯后会发现,“祂”
是很温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