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出了一层薄汗,湿黏的发丝粘在颊侧,惹得少女在梦中也蹙起了眉,睡得并不安稳。
谢迟静立在榻边,下意识地伸手将少女的发丝拢在耳后,手中拿起案几边留下的折扇,一下下地替少女打扇驱热。
等到做完这一系列的动作,谢迟动作突然僵在半空,难以置信地望着自己正在打扇的手。
为什么?
谢迟的身躯在黑暗中僵住,手上的动作顿时一收。
身体先于理智作出的行动让他百思不得其解。
总是不自觉地想要靠近她,好像就理应如此,仿佛自己已经做了千百遍一般熟悉。
仔细想想,他在见到她的第一面起,看到她立于双头巨蟒身上,整个人仿佛被吹落的纸鸢一般摇摇欲坠。
他明明可以无视,却在还没有反应过来时先一步出手救下了她。
谢迟不喜欢这种身体不受自己控制的感觉。
在他的记忆里,沁宁与他青梅竹马,他答应过要永远爱护沁宁,他甚至未离开过羽山。
但当他发现本是沁宁亲手送给他的同心结上刻着殷禾的名字时,他第一次对自己的记忆产生了怀疑。
“荒唐。”
黑暗中,谢迟轻声开口,仿佛说给自己听,又仿佛在嘲弄这荒唐的局面。
榻上的少女仿佛梦呓似的翻了个身,她似乎正在做一个非常快乐的梦,以至于嘴角都不自觉地翘了起来。
撑在少女身侧的手被不经意地压住,柔软细腻的触感从指尖传来,似乎有一阵细细麻麻的电流穿过身躯让谢迟不自觉地蜷起了指尖。
少顷,谢迟抽回了被压住的手,重新躺在地面临时铺就的床褥上。
天色逐渐亮起,晨间的日光透过窗户照进室内,可以看见一束束阳光下漂浮的光尘。
谢迟看着床榻上少女翻了个身,细密的睫毛犹如蝶翅轻颤。
他重新闭上了眼睛。
光线照在殷禾脸上的时候,她有些不耐烦地抬手遮住了眼睛,不多时便醒了过来。
很久没有睡的这么安稳了,殷禾伸了个懒腰,忽然想起谢迟就睡在一旁的地面上,她偏头望去。
谢迟阖目躺着,一如记忆中熟悉又规矩的睡姿。
殷禾轻手轻脚地下了床穿好鞋袜,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门被关上的瞬间,谢迟的眼睛睁开,望着紧闭的房门,指尖不自觉地摩挲着,仿佛还有残留的余温。
再见到谢迟的时候,殷禾正混在当地的百姓之间,神色间有几分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