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检雪偶然间抬头望向?沙发的方向?,看到色泽光亮的秀发自沙发边上如瀑垂落,手中一顿,放下笔走过去。
一抹高挑的影子落在茶几上,贺检雪居高临下看着沙发上睡过去的妹妹。
一双靴子放在地上,毫无防备的睡容,纤细窈窕的身躯映入眼中,倒是一点也不认床。贺检雪眼光扫过裙摆下露出的脚踝,在灯光下显得?更加白皙纤美,珠圆玉润。
她?的妹妹为了等她?下班,等到睡着了。
贺检雪目光复杂,这些?天想着主动和她?保持距离,却没想到她?会主动过来。
随手脱下身上的貂皮大衣,盖到盛听眠娇小的身躯上,连同暴露在空气?中的玉足也一并盖住。
走时?把沙发上的灯关了,只留下办公桌那块区域的灯亮着。
盛听眠被人喊醒时?,还有点懵,反应了两秒才?知道自己现在不是在家里。
窗外的雨小了很多。
“姐姐,你?工作都?弄完了?”
身上的貂皮大衣滑落,盛听眠下意识搂住,发现是她?拿给姐姐的衣服,她?就说睡着怎么跟家里一样,特别暖和。
敢情姐姐把衣服给自己穿了,“你?怎么把衣服给我了?”
“怕你?着凉。”
盛听眠埋怨看她?一眼,把貂皮大衣从身上揭下来,递给她?,去穿靴子。
“现在几点了姐姐?”
“凌晨一点。”
“好晚啊……”
盛听眠收拾好自己,跟着她?走出办公室,坐电梯时?哈欠连连,有些?站不稳,干脆挽上姐姐的手臂,靠着她?手臂眯一会。
贺检雪看她?那么困,有些?于心不忍,本来打算回贺家的计划被她?改为到附近五星级酒店休息。
这样就不用花半个?多小时?周波劳顿坐车回去。
盛听眠跟着她?到酒店,“姐姐,你?是不是这几天都?在外面住酒店啊?”
因为回去还得?花时?间,这个?酒店距离姐姐的集团就十?分钟的路程。
“嗯,这样方便一点。”
贺检雪让她?换上准备的睡衣,先去睡觉。
盛听眠看她?收拾东西进浴室洗澡,本来想等她?出来,但实在太困,她?一沾上枕头就睡过去了。
半夜里盛听眠隐隐感受到身边躺了个?人,没过多久,她?似乎听到了几声咳嗽声。
硬撑着困意在半梦半醒之间无意识呢喃问:“姐姐,你?感冒了吗?”
空旷安静的酒店,漆黑的夜晚,传来这么一声细若蚊蝇的询问,贺检雪一怔,遥远而模糊的记忆随着雨夜而湿润清晰起来。
——阿姐,你?感冒了吗?
她?刚瘫痪时?,意志消沉,常常睁眼到凌晨,大概抵抗力?弱了,着了凉,不停咳嗽,但又高傲不想让人知道自己多病交缠。
但终究还是瞒不住贺绣,她?一听到咳嗽,就敏锐过来询问是不是感冒了,二话不说喊来医生医治。
哪怕她?脸拉下来说不用叫医生,贺绣在她?身体上的照顾十?分较真,容不得?她?说一声不,温柔的语气?里裹挟着不容置喙的认真。
她?当时?觉得?贺绣在她?双腿前不敢过多言语,却在其他小病上强势得?厉害,有几分色厉内荏,表面强势,有一处却无比柔弱。
在没有瘫痪之前,贺绣怎么和自己说话,她?其实都?不会生气?,因为她?是姐姐,得?包容妹妹,更何?况贺绣是母亲故友的孩子,融进这个?家本就鼓起了极大的勇气?,她?无论如何?都?会包容她?。
她?当时?觉得?她?变得?很矛盾,现在回想才?知道贺绣当时?活得?很小心翼翼,另一种?意义上的小心翼翼。
是不是因为不知道阿姐的底线在哪里,所?以她?只能在小病上控制着语言的尺度,既担忧又操心,既害怕又在意。
贺检雪做了个?梦,梦到了她?第一次做完手术出来,得?知贺绣要联姻的消息,她?死死拽着贺绣的手腕,央求她?不要联姻,不要答应。
因为知道她?会遇到什么,所?以她?拼了命也要拉住她?,不让她?跳进火坑里。
但是身边出现了姑妈和她?的生父,一个?人按住她?,一个?人拉着贺绣往外走。那扣住的手腕在有了干扰后,渐渐握不住,松手那一刻,她?看到贺绣身上的衣服一寸寸变成了白色的婚纱,拖在地上,圣洁的白色裙摆在走动间染成了血红色。
也刺痛了她?的眼——
“姐姐?”
几声呼唤,把贺检雪从梦中叫醒,睁开眼就看到面前站着满眼关心的盛听眠。
贺检雪神色难以分辨盯着她?良久,喉咙干涩,才?发现天光已大亮。
“姐姐,你?是不是做噩梦了?”
盛听眠取下她?额头上的湿毛巾方块,“你?一直醒不来,我给你?叫了司宜姐姐过来。”
因为医院里的医生她?不知道怎么喊过来,觉得?应该喊不过来,毕竟人家要上班,所?以她?只好找季司宜。
贺检雪不想说梦的内容,她?已经过了和人倾诉的年纪,“我睡了多久?”
“现在是下午一点了。”
盛听眠坐到床边,忧心忡忡:“肯定是昨晚姐姐把衣服给了我,才?导致感冒的。”
她?叹了口气?,伸手摸了摸姐姐的脸颊,有些?烫,从床头取来体温计,“姐姐,量一下|体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