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南星叫承瑜进屋坐坐,承影也跟着进去,还故意大声讨好道:“对对,屋头里坐着的是我家管事的。”
随即又小声道:“管事娘子。”
承瑜尴尬的弯了弯嘴角,没想到两人心态还挺乐观,且当做两人苦中作乐吧。
承瑜进去后,看到内部的装饰,心里又涌上一阵心疼,承影何时过过这种苦日子,自小被锦衣玉食围着的金贵人儿,现下连饭都要自己做。
承瑜本想着替他们寻个厨娘,却被拒绝了。
贺南星担不起风险,刑部大狱那种地方,他这辈子都不想再去一次。
大狱中的严厉酷刑,凄惨哭救并未影响他几分,只是那个独自坐在地上的背影扎在了他的心中,叫他无法接受。
那是他视若珍宝的人,那是比他自己生命还贵重的人,他怎能忍受旁人如此迫害承影。
贺南星淡淡道:“一是不安全,二是山珍海味做不了,普通的家常便饭我还是能做上一两道的。”
贺南星此话一出,引得屋内众人惊愕。
承姝骤然感觉贺南星果真是个有手段的,知道抓住男人的心要先抓住他的胃,此举让承姝佩服的五体投地,做饭这种事,承姝想都不敢想。
而承瑜则是起了兴趣,“哦,真的吗?认识你这么久没听你说过呢,那今日便在贺兰府上叨扰了。”
贺南星本意是不想留承瑜的,打算客套两句就行了,但是一听到贺兰府三个字,贺南星心里舒坦的很,于是欣然应了下来。
三人中唯有承影是个清醒的,自贺南星入宫,他从未见过贺南星下厨,连御膳房的门是朝哪面开都不知道的人如何能做饭。
承影使劲给承瑜使眼色,秉着能救一个就救一个的原则,疯狂示意,但正在兴头上的人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压根看不到。
承影在心里已经为三人点上个三根香,整整齐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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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间,西城刚吃完酒的张富回家时经过一条常走的小巷,刚行至巷口便觉一阵阴风擦身而过,张富的酒意散了几分,但脚下依旧疲软。
正考虑要不要换一条路时,结果下一秒酒壮怂人胆,不爽于自己竟被一阵风吓到,骂骂咧咧的便往里走,扶着墙深一步浅一步的行至巷子中段的时候,突然前方出现了一个人,张富心里安稳了几分。
“兄台你也刚回家呀。”
张富招呼着,但对面的人却没有反应,只一瘸一拐的往里而来,张富冷哼心想一会儿走近了自己必然要给他下个绊子,叫他如此目中无人。
两人快要行至一起的时候,张富闻到了一阵腐败的味道,还未等他伸脚,对面的人便向他扑了过来。
张富的酒意十分褪去了八分,剩余的两分拖着他那两条铅重的腿挪不动脚步。
张富下意识的抬手挡住了来人扑上来的动作,却不想那人如同疯狗一般直接咬在了他的胳膊上。
近日已快到了盛夏,张富又好酒,穿的衣裳淡薄了些,那一口仿佛啃在了张富的骨头上。
“哪里来的疯子!快松口!啊啊啊……”
张富慌乱的推着压过来的人,摸到的地方却仿佛没有血肉一般,硌的他的手疼。
张富顾不上细想,刚才还仿佛钉在原地的双腿骤然迸发了力量,往巷子口蹭去。
张富疼疯了,他觉得自己胳膊上的肉硬生生的被剥离出去,而那个疯子仿佛不满足于嘴上的那块肉,抓着张富的衣服就要往脖子旁凑。
张富吓疯了,浑身的力气都使上了,刚才还抬不起来的脚骤然发力将趴在他身上的人踢了出去。逃出桎梏后,张富逃命般的往家里跑。
巷子里趴在地上的“人”
颤颤巍巍的站起来,嘴里发出“嗬嗬”
的声音,随即几人出现将其绑起来塞进了巷口的马车里。
同一天夜里好几处巷子内皆发生了差不多情节的相遇。
夜短了
西城十六巷自头至尾共有十六户,左邻右舍的几代都在住在这里,谁家大事小情的不消一炷香的时间便能从巷子头传至巷子尾,谁家人好相处,谁家的人又不招惹,这几户心里都门清。
张富家右边的宅院一早打开门后便出来了个穿着麻布衣裙的女人,插着腰直奔张富家门口而去,眼睛下的憔悴一看就是昨日里没睡好。
女人一丝犹豫都没有直接拍上了张富家的大门,“张富家的,你们家怎么回事!昨天晚上又哭又闹的,还让不让人睡觉了!张富家的!开门!”
女人拍门的动静将左右邻居都叫起来,张富家的左边宅院也出来了个妇人端着盆水见状忙上前安抚道:“行了,李家婶子,一大早上的可别气坏了身子。”
老李家的媳妇被又拉又拽的离开了张富家的门前,边走还边回头怒骂,最后实在气不过端起旁边妇人的水盆直接泼到了张富家的门前。
可平时一点就炸的张富家却一点动静都没有。
老李家的媳妇继续指着门道:“当真是一家子缩头乌龟,遇见事了便不敢出来见人了。”
晨间的事情不过是小巷中时常会发生的一幕场景,吵闹过后,小巷又恢复了平时的烟火气,上工的上工,去学堂的去学堂,剩下的几家小媳妇坐在一块,或是绣绣手帕又亦或是补补衣服,东家长西家短的甚是热闹。
临近中午了张富家的都没动静,众人只当他们真的是不好意思出门了。
老李家的媳妇仿佛常胜的将军一般自张富家走过时都高昂着脖子。
只是十六巷的平静并未持续多久,待到夜幕降临,白日里安静如鸡的张富家又闹出了死动静,声音不高却是持续不断,吵的人睡不安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