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王背负着手,眼中闪过一丝和稚子外表不符的洞察,道:“我之路,是为歧路,若连这条歧路也守不住,岂不是白来世间走这么一遭了?”
这算是解了戚巍的惑。
魔修也分真魔假魔,有些魔中败类,入魔的原因简直荒谬可笑,入魔只是为了找个肆意释放心中野兽的理由,抛却了“人”
的外衣,堕落为彻头彻尾的野兽,还美其名曰“魔性自然”
,这样的人哪算什么魔道,该说是畜生道才是。
假魔自身的道也“随心”
得很,墙头草一般,见那个的“道”
走了功行大涨,便迫不及待的改投,又因“道”
上的艰难险阻心生退怯,灰不溜秋地落荒而逃,成了个没有“道”
的末流臭虫。
唯有莫摇光这样的人,才当得起句“真魔”
。
“‘人兵’是条歧路,”
法王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他一遭,忽然道:“可曾后悔?”
戚巍谨慎地思量了片刻,道:“歧路也是路。”
听了他的话法王朗声大笑,赞叹道:“自知歧路,也要一往无前!”
这话不知是在说戚巍,还是说自己。
紧接着他话锋一转,看着戚巍道:“你这人有趣,我送你样东西,若我败给了你们陛下,这东西就归你,若我胜了,便收回,也取你的命。”
“敢不敢接?”
魔修狡诈无常,一句话里一百个陷阱,稍不注意说错话便会被坑得尸骨无存,按理说无论如何也不该应声的,但不知为何戚巍却鬼使神差道:“敢。”
话已出口便不能再反悔,回过神来的戚巍差点把舌尖咬下。
这破嘴!
一截骨指落到了戚巍手中,足有四寸来长,透着阵诡异的猩红。
“吹响这枚骨哨就能去一个地方,当然,是在我死后。”
话音一落,法王的身躯已自行崩散。
雪山中的莫摇光真身同时掀开眼皮。
他启唇一笑,道:“师妹好手段,竟算出了我的真身所在。”
两人之间的气氛不说剑拔弩张,甚至诡异地透着几分故人久别重逢的平静。
姜太平心平气和地唤了声“大师兄”
,接着开口道:“不敢当谬赞,是玲珑道友泄了其中一道分身的位置,加上我知道大师兄的另一具分身会在京中复身,两具分身明了,以天乩之法衍算自然能算出真身了。”
她说得云淡风轻,像不费什么力。
莫摇光却心服口服地赞道:“明师叔的三个弟子中,祝师弟和殷师弟都没开演算的窍,有师妹在,师叔的一身演算之功才不算埋没,你如今也当得起算仙之称了。”
“差之吾师远矣,”
姜太平摇了回头,看向莫摇光,话锋一转道:“这一句谢迟了两百年。”
莫摇光挑了挑眉,惊讶地看着她。
姜太平行了个剑礼,道:“溪止步山中,深谢大师兄回护之情。”
莫摇光怔了怔,沉默片刻道:“当时我是你师兄,护着你是应该的,你原不必记这么些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