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蹲下,看着水面上倒映的自己,说:“好看个屁!再好看也是男的!你没见过他真身吗?歪嘴斜眼,塌鼻大痣,丑陋不堪!”
一脚剁碎水中倒影,殷停只觉神清气爽,昂挺胸地踏上石阶,走回姜太平身边,刚想把金环摔回给祝临风,视野中却不见了祝临风人影。
显然早就走了。
殷停一拳打在棉花上,对祝临风没半点影响,自己反因出力过重被扯得生疼。
等他憋着气,哼哧哼哧把姜太平扛回抱朴斋时,却看见除了祝临风,还有一个出乎意料的人€€€€余英。
殷停不清楚为何说了不管闲事的余英为何自己打自己脸出现在抱朴斋,但并不妨碍他对余英心怀芥蒂。
加之昨夜亲眼瞧见了成魔之人的下场,愈觉得余英对他说的话诛心,一刻也不愿和她多待。
殷停放下姜太平,对她作了个毫无挑剔的晚辈礼,又说了些先前无状冒犯师叔的话,接着托辞去催童儿烧水,离开了室内。
一出门,殷停顷刻变了脸,怒气冲冲地走了。
室内,祝临风盯着被殷停推开而晃动不止的门扉,流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
殷停还真是去催烧水的,尽管不满余英,他却明白其中利害,做师弟的受伤卧床,他若真撒手不管,免不得被人穿闲话。
身后跟着提着水桶的童儿,殷停刚想叩门,便听里面传来隐约的谈话声。
他眼珠子一转,冲身后的童儿使了个眼色,示意他放下水桶离开,自己则矮下身,摸到墙边,贴着听起了墙根。
屋内二人谈论着姜太平的伤势,说他伤到了喉骨,日后对嗓音有影响。
话到此处,余英忽然压低声音说了句,“到底是个……”
后面的话殷停没听清,但以他对余英的认识来看,大概率不是什么好话。
从他们的谈话间,殷停得知余英在这里的原因,原是祝临风着人去请丹师,却现门中丹师都被指派了出去,这才去请了同样精于丹道的余英。
余英似乎对祝临风格外偏爱,对他说话时的慈爱语气和对殷停时的刻薄,二者之间有天壤之别,殷停险些被酸倒牙。
另外殷停现一件怪事,祝临风称呼余英并不和他们一般称师叔,而是称师姐。
此时殷停也记起了,古怪不止这一处,方才师父余明似乎也是称祝临风为师弟。
咱们各论各的,你唤我师父,我称你师弟,你唤我师叔,我还称你师弟,这辈分岂不乱了套了?
还不等他厘清辈分,屋内两人已然另起话头。
他听见祝临风说,
“师父用锁精瓶锁了秋珩残魂,带着往凡间去了。”
语气十分凝重。
“嘭!”
一声巨响,屋内突生狂乱气流,将门窗全部冲开,紧接着余英盛怒到极点,几近破音的声音响起,
“他又在作什么孽!”
第3o章无妄生
殷停吓了一跳,刚想顺着墙根溜走。余英柳眉倒竖的面容已出现在庭院中,她似乎早就知道殷停在偷听,微微侧头,视线直直向他所在射来,眼中几乎喷出火。
殷停觉得冤,分明是师父惹了她,怎么又算在自己头上?
所幸她像是有急事,并未和殷停计较偷听的事,一振衣袖化作道流光,消失在天边。
门板被吹得哐哐作响,殷停压住门板,走进屋内。
屋内场景一眼分明,姜太平躺在榻上,还未醒,脖颈上的掐痕上了药,隐隐有愈合的趋势。
祝临风背对姜太平站着,分明是具小娘子身躯,却叫他站出了玉树临风的架势,放在他身上,违和又不违和。
殷停觉得自己从前真是瞎了眼,才会把他当女子。
注意到门边响起的脚步声,他头也不回,说:“听了多少?”
殷停面上不由得浮现出一丝尴尬,看来屋内这两人是都知道他在听墙角了,只是未和他计较。
随手扯了把圈椅来坐,他摸了摸鼻尖,说:“也没听见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