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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頁(第1页)

沈知月站在別墅區外,搖曳的樹枝倒映在石磚拼接的地面上,她在另一個路燈下看見一位披著毛衫披風,黑色長裙被風輕拂的優雅女人。

「知月。」張卿雲邊招手邊溫柔地喊著與周圍環境格格不入的女孩,「快過來,咱們回家了,外頭太冷。」

時隔五年,再見到張卿雲,沈知月沒有相逢的喜悅,她一動不動的站在那。

想著,為什么爸爸不怪張卿雲。

為什么爸爸會祝張卿雲幸福。

「你這孩子,發什麼呆呢?」不知何時,張卿雲已經走到沈知月身旁,她一眼就看到女兒眼角的傷,「怎麼受傷了,快回家,媽媽幫你包紮一下。」

沈知月被牽著手,突然覺得周圍的冷空氣都在害怕她,遠離她,就連晚風都溫暖了好幾度。

她低頭看著那隻覆在自己小手的纖嫩白玉的手。

心想,媽媽一定會像爸爸說的那樣疼愛她。

可一進門,她就發現是自己想錯了。

那家裡有兩個更值得張卿雲愛的男人。

別墅的門剛被保姆從里打開,沈知月就聽到蜿蜒流轉的鋼琴聲,下一秒,她的手掌變空,再抬眼,張卿雲已經走到落地窗前,溫柔地站在白衣少年的身旁,誇他彈琴有了進步,還說要獎勵他一樣禮物。

雖說少年沒有回應,但她依舊笑得溫婉。

比剛才更像個媽媽。

「你就喜歡慣著他,這麼簡單的曲他練了兩個星期還彈錯了,有什麼可夸的。」坐在沙發上,搭著腿的李盛岳放下手中的雜誌,看向不爭氣的兒子。

張卿雲比較向著兒子,也知道李盛岳的口是心非,她走到茶几旁,斟滿茶,順勢坐在他身旁,笑容變得嫵媚,「你別看不起咱們家岱州,他不管是成績還是樣貌都是他們學校頂好的,上學期還考了第一名呢。」

「好個屁,整天跟個啞巴似的,跟他老子都沒說幾句話。」

話音一落,李岱州起身上樓去,李盛岳氣得說不出話,身體和聲音都在抖,「你看,你看,他現在都不樂意聽我說話了。」

沈知月像個柱子一樣,站在門口,目睹著裡面一家三口的打鬧場面。

也不知道是什麼指使她抬頭,也不知道是什麼意外,她和樓梯上的少年莫名對視。

「……」

「……」

張卿雲順著李岱州的目光瞥向門口,拍著手站起來,「哎呀,我這記性,把這正事給忘了。」

她重走到沈知月身旁,拉著她的手,走到李盛岳面前,沈知月正想著如何打招呼,李盛岳就率先開口,「你就是知月吧,從今天開始這也是你的家,你不要太拘謹。」

沈知月看了一眼張卿雲,低頭攥緊衣角,「謝謝李叔叔。」

「不用跟叔叔太客氣。」他挑了眉角,「今天時候不早了,你就先回房間休息吧,有什麼事明天再說。」

說完,他又對著樓梯上一動不動的李岱州喊:「還不下來跟你知月姐姐打個招呼。」

沈知月聽見輕飄飄的一聲「嗯」,在心底排練著怎麼跟這個異父異母的弟弟打招呼的時候,留給她的只有一道背影。

他不屑於跟她打招呼。

「這小子就是沒長嘴巴,知月你以後也少搭理他。」李盛岳氣得打翻了茶几上的杯子,雜誌濕了一半,張卿雲忙於收拾,又顧不上不知所錯的沈知月。

「媽媽……」沈知月艱難地開口。

女人才反應回來,沖廚房喊,「阿姨,你過來收拾一下。」

說完就帶沈知月去二樓最里的那間客房,房間被精心裝扮過,粉白色的梳妝檯和同色的窗簾很是少女。

張卿雲坐在床頭述說她這幾年對女兒的思念和對前夫的抱歉,可乾澀的眼角擠不出一滴眼淚。

沈知月覺得太假,就以睏倦為由催促她快回自己屋休息。

「你岱州弟弟剛被你叔叔罵,肯定一個人在房間裡難過,媽媽去哄哄他,你今晚就好好休息,明天就要去學校報導了。」張卿雲說完就已經站在門口,似是想起了什麼,她復回頭,「明中的師資力量比二中要好許多,這也快高考了,你要認真一點,不要再和二中那些不三不四的人來往,別以為一科物理就能把你送進好大學的大門。」

沈知月揪著床單,半仰著頭看著張卿雲,「我知道了,媽媽。」

張卿雲走時順帶關上門,沈知月拿出包里的消毒水、消炎藥和一卷紗布,坐在鏡子前,笨拙地為自己處理傷口。

她專門在老居民區前街下車,去藥店買藥,藥店老闆說,傷口有些深,還差兩厘米就傷到眼球,說嚴重不嚴重的,但得重視,沒有處理好的話可能會引起眼睛感染或者發燒。

她弄到一半才發現自己沒有洗澡,嘆了一口氣後,索性就這麼邋遢一晚算了。

柔軟的床凹陷下去,沈知月睜著一隻眼盯著黑暗裡的唯一光亮,兩隻手指也在靈活地打著字。

[單腿兔:家怎麼樣?]

[假面狐狸:房間很大,但是沒有一絲溫暖……]

附上一張房間的照片。

對面沒有立刻回復,沈知月也沒有一直盯著屏幕看。

窗外,月影遍地,樹影婆娑,夜風輕拂而過,窗簾也做了一回小姑娘,不停地搖飄著。

沈知月眼角滑出滴淚,她夢見了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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