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百耳,你跟我们说说吧,我们从来没听过这么好听的声音,比布打节节兽的叫声更好听。”
漠催促。布打节节兽是一种能飞的兽类,叫声婉转悦耳,名字便取自它的叫声。
草叶在手指间捻转,百耳并没有马上回答,目光落向星空与远山交接的地方。
“凉州曲就是……”
良久,他才缓缓开口,眼中流过一丝怅惘。凉州曲是什么?“是表达勇士为了部落和族人安全,不得不离开家去到很远很苦的地方守卫部落的领土,抵抗别的部落侵略,也许永远也回不了家的心情的曲子。”
这一解释倒是让百耳心中的愁绪散得干干净净,不得不说,再有意境的东西被这样一说,什么感觉都没有了。他更愿意用诗词来表达,奈何没人听得懂啊。
而且,即便是这样的解释,兽人们也无法理解。
“部落就那么大一点,怎么可能回不了家?而且森林里那么危险,谁会去守在里面,就为了盯着不让别的部落来打猎?”
角摇头,觉得一向聪明的百耳怎么一下子变得这么傻了。
那一瞬间,百耳很想暴粗口,或者把角按住狠捶一顿。怎么就跑出这么个憨货呢,就不该跟这群野兽谈什么音乐!
他表情扭曲只是短短的瞬间,因为是在黑夜中,其他人都没注意到,但是坐在他身边且一直注视着他脸的图却看到了。
“是说有家不能回,就像客兽一样四处流浪,甚至是死在外面那样吧。”
图插了话。说这话时,想到百耳吹那首曲子时的神情,一直压在心底的疑惑再次被翻了出来。百耳,难道真不再是以前的那个百耳?那么他又是谁?来自什么地方?为什么懂那么多他们从来没见过没听过的东西?
百耳怔了怔,然后点头。也许意思已经差到十万八千里去了,但是刚才他吹那首曲子时,不正是带着这种心情?想到此,他看向图的目光不由露出了一丝惊讶,显然没料到还有兽人能够体会他想要表达的意思。
注意到他的眼神,图登时抛开心中的疑惑,有些得意起来,暗道,现在知道我比角那个傻货强多了吧。却没去想自己为什么会在意对方的目光,又为什么要跟角比较。
“行了,不早了,都去休息吧。以后再教你们。”
百耳站起身,说。走了一天一夜,没人不会累,就算这里夜色再美,能让人放松,也不可能代替休息。学曲子有的是时间,不急在这一时半会儿。而且,最主要的是,在经历了刚才的问答之后,百耳总算清醒过来,实在对教会从来没接触过音乐的兽人不敢抱太大的希望。
“百耳你先教我们怎么吹出声音吧,你头发还湿的,现在也不能睡。”
兽人们不干了,他们的兴趣才刚被提起,哪里肯就这样离开。
百耳无奈,只能略略指点了他们一些吹奏草叶的技巧。于是一整个晚上就听到这里唧一声,哪里呜一声,有的睡到半夜,又想起拿草叶放到嘴边吹上两下。百耳在被吵醒数次之后,终于后悔自己怎么那么手贱嘴贱,你说想家就想家,吹什么曲子啊。
于是次日一早,众兽人都有幸目睹了百耳难得阴郁的脸。
52
清晨,露水映着朝阳,在一片草叶的叽叽呜呜声中,吃过新鲜考兽肉当早餐的兽人们出发了。
留下像歧和百耳这样因为受伤严重行动不便的几个人,其余的十四个兽人分成三组,两组五人,一组四人,分向三个不同的方向寻找通往外界的出路。这一回古也去了,被图萨带在身边。原本百耳是想让古跟着角漠夏布四人的,但却被图手快地抢了过去。至于原因,百耳连想都不用想就知道,估计他们是想从小古嘴里挖点东西出来。对此,他倒不是太在意,他自认为没什么不可告人的东西怕别人知道。
留下的四个伤重兽人在其他人走后,便又趴在那里继续睡觉。对于兽人来说,良好的睡眠能加速伤势的痊愈,所以他们受伤后总会抓紧一切可以休息的机会睡觉。百耳虽然晚上没睡好,但天亮后便没习惯再睡,因此打了一会儿坐后,便在四周闲逛,看看奇异的植物,摘几个果子,逛够了,就削了根木棍到湖边插鱼,然后生火烤鱼吃。
等探路的兽人们回来时,他已经烤好了一大堆鱼,用树叶包着放在火边,每个人都能分到一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