绣玥抬头看着夜空中高悬的一弯明月,如今天色已晚,她低下头,&1dquo;算了,明日你随我去后院看看他吧。”
&1dquo;好,小姐,那咱们还是回宫吧。”
这时候,六宫的人都散去了。方才打听帛尧的消息耽误了些工夫,兰贵人同李官女子也早回延禧宫去了,长夜漫漫,只有绣玥带着宝燕两个在长长的甬道上漫步。
月凉如水,月圆如镜,倒是个极佳的夜色。
绣玥仰望夜空,难得在这宫中得一片刻的安宁,刚刚舒了口气,想唤宝燕,却听附近阴森森的一声颤音唤着:&1dquo;玥常在,玥常在——”
绣玥吓了一大跳,忙扯过宝燕,竖起了汗毛四周去瞧,只见一个满脸血污的小太监极其狼狈地躲在黑魆魆的角落里,方才的呼唤声应该就是他出来的。
小太监两手扶着宫墙,整个身子在微微抖,他的一只手上几根手指已然断了,是生生截断的,还在汩汩流着血。
满心的惊惧就被这一刹那间入眼的怜悯消散了。
绣玥扯着宝燕向小太监壮胆靠近了两步,仔细看清楚人,宝燕忽然在后道:&1dquo;你不是初七吗?敬事房鄂秋公公的徒弟!”
鄂秋的徒弟?绣玥诧异着回过头去瞧宝燕,又转回来看他,鄂秋不是总管太监鄂啰哩的弟弟,一向风光,他的跟班怎么会遍体鳞伤躲在这?
又为何会来找上她?
小太监哆嗦着,满脸的乞求:&1dquo;小主,求您救救奴才,求求您,秋公公出事了,奴才是逃出来的,初四被打死了,奴才若被他们找出来抓回去,肯定没命了!”
第57章
鄂秋出了事?难怪绣玥想起来,今日的家宴没见鄂啰哩的身影&he11ip;&he11ip;难不成,与此事也有关联?
&1dquo;小姐!”宝燕先回绝道:&1dquo;小心引火烧身,别人的死活不关咱们的事儿,还是别管了,咱走!”
&1dquo;小主,求求您,求求您”初七还在小声求着,拼了命的去瞧绣玥,极尽可怜。
他也知道后宫里明哲保身才是正道,可眼下穷途末路,他只能拼命想要攥住这根救命稻草。
指点他的人明明说,只要他死命地哀求钮祜禄绣玥,不但他能保住一条命,就连师父鄂秋都还有一丝生机。
宝燕看着初七在那一个劲的装可怜,她便觉得不好。绣玥的性子其实是十足的吃软不吃硬,最见不得这个。
&1dquo;小姐,小心是圈套,咱们跟他非亲非故的,他为何偏偏找上小姐你。”
远处隐隐有几个太监的身影在晃动,似是在寻人。
绣玥瞧瞧宝燕,可是不管他,明天眼前这个人,可就变成了别人口中谈论的一具尸。
她瞧着初七那断了的几根血肉模糊的手指,心下不忍,跟宝燕打着商量道:&1dquo;咱们还是先给他止了血,人命关天呢,难道要见死不救,其它的事儿慢慢问清楚了再说。”
说着,就打算去搀扶初七。
瞧这样子,宝燕就知道劝不动了,她气得在后头跺脚,她倒是一向不怕事,可这明摆着是个烫手的热山芋,别人躲还来不及,她家这主子怎么就敢接呢!
延禧宫的位置偏远,好在一路上没被什么人瞧见,绣玥和宝燕费了好大的力气,还要遮遮掩掩、清理血迹,才将初七偷偷藏进了西偏殿小禄子住的那间耳房。
深更半夜,门被大力敲开,小禄子的表情讪讪的,瞧着绣玥和宝燕拖着个小太监直接撞进了自己的房间,绣玥还亲自扶着,便一语不地站在门口处,瞧脸色,大约是不太高兴。
绣玥以为是吵醒了他的缘故,心虚地笑了两声,&1dquo;小禄子,吵着你了是不是?今晚的事儿可千万别说出去,说出去了咱们都得遭殃,知道吗。”
小禄子默默点了点头。
然后就还是冷场。
绣玥打扰了人家,又觉得怪对不住他,嘘寒问暖地打着圆场:&1dquo;你的腿呢,可好些了吗?”
小禄子的脸色这才好看了些:&1dquo;快好了。小主破费了不少银子。”
&1dquo;应该的,应该的,”绣玥嘿嘿笑了两声,&1dquo;腿治得好咱们就放心了。”
宝燕一直忙着给初七止血,这会儿包扎得差不多了,她起身擦了擦手,拍拍衣裳,侧过身,用眼神剜着绣玥。
初七颤抖着半瘫坐在地上,脸上没有半点血色,虚弱得也只剩下半条命。
瞧他痛得那个抽搐劲,绣玥大约猜得着,宝燕刚刚包扎的时候必定暗地里下了不少黑手。她也只能故作不知,走上前倾下身子,细细瞧着初七的脸,&1dquo;究竟是谁把你害成了这样?你方才说,秋公公他出了事儿?”
绣玥一问,初七便拼命仰起头看着她,痛哭道:&1dquo;师父,师父他被抓进慎刑司了!”
&1dquo;鄂秋被抓紧了慎刑司?”宝燕在后头嘲笑了一声,&1dquo;他哥哥可是御前总管大太监,鄂啰哩会由着人把弟弟抓进去不闻不问?”
她这么一问,初七更加面如死灰,脸上慢慢透出绝望:&1dquo;鄂公公他,也被皇上下旨严办了。”
鄂啰哩可是御前总管大太监,他都被下旨查办,可见事态的严重性!
&1dquo;究竟是出了什么事儿?”
初七难过道:&1dquo;就是前些日子后宫失窃的事儿。皇上命鄂公公严查,查来查去都没个结果。鄂公公最近又在皇上面前不得脸,实在不得已,就想着将简嫔娘娘和内务府姚胜合谋贪赃的事儿禀报圣上,将功折罪,先熬过了这一阵再说,不曾想走漏了风声,启祥宫先一步难,她们设局栽赃,把失窃的事儿诬陷到了师父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