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问题来了,假如谭秀林知道杨丹被抓去试药一事,她会不会留下什么线索呢?
李星鹭因此对沈舟云提议:“既然兜兜转转,关键还是在小姐本人身上,那么我们不妨也回到原点,再搜一遍她的居所。”
“莲居?”
沈舟云挑了挑眉,欣然同意:“是该再搜一遍,上回有谭老爷授意谭贵阻挠,我们只搜了谭秀林的卧房,此次撞上谭老爷不在府中,正好将莲居上上下下都翻个遍。”
李星鹭听他语气,似乎对谭老爷意见不轻,而这正合她意——至少她不用担心沈舟云会像潘县令一样被谭老爷左右,甚至在查案缉凶的底线问题上向谭老爷所谓的利益妥协。
从小桥上走过,池面水波荡漾,点点水珠洒在盛放的藕粉莲花上,形成一副天然的风景。
可惜,李星鹭无法向谭秀林一样,每每见到这景色都能脱口而出一两句诗词,赋予它特别的意境。
“你……难道在触景伤情?”
沈舟云看见她有些失神的模样,迟疑了片刻,还是忍不住开口询问。
就算伤情,伤的也是原主的情,而非她的。
李星鹭摇了摇头,眸光复杂的看向他,却没有出声解释。
从穿书以来,她第一次这么清楚的察觉到她和原主之间的区别——陪着谭秀林说笑的小婢女不是她,叶巧口中的‘小露’不是她,在谭府中长大的那个‘李星鹭’不是她。
甚至在见到这个场景时,李星鹭脑海中浮现出一幕幕不同的画面,但她下意识想起的只有和沈舟云一起前来搜证的那一夜,那才是真正属于她的记忆。
沈舟云……她终于想明白为什么一向谨慎的自己会轻易对他卸下心防——因为在这个陌生的朝代,她所接触的人都把她当成那个文静柔顺的小婢女,只有沈舟云,他眼中的李星鹭不是原主,而是现在的她。
李星鹭直勾勾的盯着沈舟云,直到他冷淡的表情出现了一丝裂缝,她才收回视线,随后转过身开始在院中搜证。
这时候,李星鹭仿佛又变回了那个处处细心的贴身婢女,带着对谭秀林的所有了解,在莲居中找遍了她可能会藏匿重要物品的地方,却仍没找到什么与本案有关的线索。
“大人,我们在府外巡逻时碰上了一名行迹鬼祟的女子,将她拦下后,她自报家门,称自己是县令府的二小姐,为寻好友谭秀林登门数次,却进不了谭府大门,所以才在府外徘徊。”
县令府的二小姐?
李星鹭眼眸一亮,她小跑到沈舟云身侧,扯了扯他的衣袖:“县令府二小姐潘佑宜是我家小姐的手帕交,如果小姐会将自己的秘密告诉别人,那个人不会是老爷或夫人,只会是潘二小姐。“
善堂
“将潘二小姐放进来。”
沈舟云听了李星鹭的提醒,立即吩咐提刑卫将被拦在谭府外的潘佑宜放行,不多时,一名身披斗篷、鬓发散乱的女子匆匆走进二人的视线范围中。
见到潘佑宜这副形容,李星鹭暗想怪不得提刑卫会特意将她拦下,她穿成这样在府外徘徊,定然显眼又可疑。
“潘二小姐……”
“阿秀在哪里?她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潘佑宜匆忙打断了李星鹭未尽的话语,只见她一脸焦急的左顾右盼,最终却失望地将视线移回到李星鹭身上。
显然,她是在寻找谭秀林的身影。
听到潘佑宜的质问,李星鹭下意识地反问道:“您为何如此说?”
潘佑宜为什么一开口就询问谭秀林是不是出了事?就算她联系不上谭秀林,但谭秀林死亡距今才不过两日时间,一般人哪怕察觉到不对劲,也并不会立刻联想到最坏的可能。
“我与阿秀约好昨日下午在东街见面,可我等了整整一个时辰都不见她人影,我便到谭府来找她,谁知你们府上的管家却以阿秀病了、不能见客为由将我拒之门外。”
潘佑宜咬了咬唇,继而哼了一声:“我哪里是什么客人?凭着我和阿秀的交情,甚至潘家与谭家的关系,他都不肯放我进来探病,这时我便知道不对劲了。”
提到探病这个字眼,李星鹭倒是由此记起谭秀林去见杨珍的事,她想了想,试探着问:“潘二小姐,我家小姐说最近有人来查府上的女药师失踪一事,险些查到她去见过那女药师的母亲,她有些担心,怕您装病掩护她的事会暴露。”
“你,你怎会……”
潘佑宜果然大惊失色,她口吻疑惑道:“阿秀说除我之外,她没有把这件事告诉过第二个人,难道她后来又交代了你?”
所以说,六月二十五那一天,谭秀林探病潘佑宜的确是个借口,以此为掩护独自去见杨珍才是她的真实目的。
李星鹭从潘佑宜的反应中确定了这个事实,随后她也不忘装出一副真诚的模样回答:“奴婢是小姐的贴身侍女,小姐怎会不信任奴婢。”
潘佑宜摆出一副半信半疑的神色,但李星鹭已经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因此并不在乎她是否完全相信自己。
“阿秀到底出什么事了?”
潘佑宜到底没有忘记她来到谭府的目的,李星鹭被她扯住衣袖,听到她用凝重的口吻一字一句问道:“我父母一被问起她的事就顾左右而言他,你们府上的人也瞒我,但你是知道我和你家小姐交情的,难道你也不肯对我说真话吗?”
李星鹭望见她双眸中真切的担忧,更加不忍说出谭秀林已经身亡的真相,她张了张口,正想要编造谎言,像骗杨珍一样将她暂时瞒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