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有礼物送给她,只买了一袋傻兮兮的板栗。
她没有说那在心里演习了千百次的谎言,相见这一刻,只一个拥抱她便回归自我。她说:“我好想你。”
她想,那些惯于撒谎的人,是不是活得很累?好在真心话不必演习。
第1o5章24-3
2o2o年,在锦城。
林知鹊刚刚过了28岁的生日,如果算上在另一个时空呆的那大半年,应该快要29岁了。
杜思人是26岁半。
她们整日整日待在一起,每天睁眼看见同一抹晨光,拥抱,亲吻,缠绵,也有时候,只是牵着手聊天。杜思人觉得,相处是与亲密接触一样重要的事,她热衷于和林知鹊一起吃饭,一起做家务,或是在林知鹊工作时静静地待在一旁。
冠疫情肆虐,到处都在封禁,杜思人想偷偷溜出去放风,林知鹊恐吓她:“万一你被感染了,再顺便把病毒带回2o11年,你就是千古罪人。”
不让她出去,她便马上培养了爱好——玩手机。
虽然她一开始对林知鹊的iphone11pro不屑一顾,坚持要玩自己的iphone4,林知鹊问你在那上边玩什么?她说我玩愤怒的小鸟,你没玩过吧?9o后,小屁孩。
结果隔了半小时,林知鹊从房间里走出来倒水喝,现她躺在沙上,正目不转睛地刷着抖音。见林知鹊来,她赶忙举到她面前给她看,说你看你看这个笑死我了。
林知鹊:怎么样?我们这儿的玩具不错吧,8o后大姐姐。
不错,不错!杜思人连连称是。你刚才叫我什么?可不可以再叫一遍?
林知鹊喝着水,抬起脚来踹她,踹完,临走前,又俯下身来亲了亲她。
隔日,京东快递就送来一台手机,杜思人很震惊,于是又爱上网购,热衷于在淘宝直播间秒杀,买了一大堆日用品,要不是疫情导致快递堵滞,她能把家买成仓库。
她看网络电视,找了一部最版的《我和春天有个约会》来看,说是要忆往昔,看了一会儿,皱眉问,为什么换了一个女主角?
林知鹊抱着记本电脑在一旁加班,抬抬眼皮看了一眼。换了女主角?不是因为片场出了爆炸事故,原来的女主角辞演了吗?
杜思人很困惑。没有啊?前段时间他们杀青,淼淼还替我送了花。
林知鹊停下手头的工作,抬起头看她。她问,怎么了?林知鹊摇摇头说没事,然后起身挪到她身旁来,依偎着她坐。
她在家跳舞,短视频平台上常常会有各种的热门动作,她看一两遍就会,拍不露脸的视频上传,偶尔心血来潮,找一段老歌,编几个动作,很快有了小十万粉丝,mnet公司联系她,问她要不要做职业网红。某天,她的视频底下忽然出现一条评论,写着:“真的觉得你好像一个人。要不是那个人已经离开很多年,差点就要认错了。我年纪很小的时候就在电视上认识那个人了,很长一段时间,我都觉得她是我的光。虽然可能不太礼貌,但我可以把你当成她吗?这样,我就可以告诉自己,她没有走,她只是隐姓埋名,在这世界的某个角落好好地活着。”
杜思人把2oo8年后生的所有事一点一点地讲给林知鹊听,坦然地讲了所有失意,林知鹊没有过多评价,但从来不吝惜拥抱她,陪她玩各种情人间的幼稚戏码,她假装委屈,她就不厌其烦地一遍遍哄她。她好像从死胡同中回过了头,意识到一切都只是最平常不过的困境,她仍在正确的轨道上运转,若落入最低谷,转身亦有一个怀抱可去,那么最低谷也没有什么可怕。
二月底,城市生活的步调逐渐复原,商铺开张,写字楼重又运转,林知鹊大多时候还是留在家里办公,只偶尔去公司开会。
某一天,杜思人独自待在家里,接到了一个电话。
她的iphone4响了。
屏幕上显示着李淼淼的名字,她吓得目瞪口呆,响毕一次,对面又拨了一次。
她接了。
是些工作上的事。
她嗯嗯啊啊地应着,末尾,假装不经意问:“今天是几号来着?”
“今天?2月13啊。”
她一下从沙上弹起来。她不敢开门,怕一走出去就再也回不来,只好凑到阳台门旁边,伸长脖子,看见楼下宣传栏仍旧挂着“防疫就是命令”
的宣传横幅。
她在2o2o年接到了2o11年的来电。
林知鹊马上从公司赶了回来。
iphone4的信号再次消失了,这张电话卡在2o2o年早已欠费停用。
她们对视好一会儿,林知鹊说:“我们公司离这里大概有六公里远,现在是十一点半,我离开家一共两个小时。”
6续做了几次测试后,她们得出的结论是,林知鹊是她与这个世界的唯一系钮,若相距太远、时间太长,她就有被断开连接的可能。有一次她甚至拨通了路小花的电话,路小花说你在锦城?在哪里?我开车来找你啊。
“这不公平,凭什么你在那边就可以想去哪里去哪里?”
“可能性有很多种。比如说,我在那边除了你还认识别的人,比如说另一个我还活着。何况你在这个世界是不存在的人,还是个名人,你这张脸出现在外边,人家会以为撞鬼。”
林知鹊说,“也好,至少我们知道了你该怎么回去。”
回去。
近来她们谁都没有提起过这个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