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汶若有所思,摸了摸下巴,直点头,“太尉大人身为朝廷重臣,思想还挺简单的,竟除却主上坐上大位,就是儿女情长。”
又叹了口气,羡慕道,“太尉大人和都督大人虽是两个男子,但他们真是情深似海啊。”
她眨了眨眼睛,“现在男子和男子在一起,女子和女子在一起,都是一样的,是不是,主上?”
“嗯。”
司徒云昭漫不经心,淡声,“不过本王觉得,你这催眠术,用处不大。”
张汶支支吾吾,急急辩解,“至少可以知道太尉大人对主上绝对忠心!”
司徒云昭眉间清俊,瞥了她一眼,“太尉一向心思简单,本王也不曾怀疑过太尉。”
“主上要是有怀疑的人,我也可以替主上测试一下!那主上,有没有怀疑的人呢?”
司徒云昭没想到她会这么问,眯了眯眼睛,眼神沉郁,“有。”
“是谁哦?”
司徒云昭摇了摇头,没有再言。
张汶也不再追问,她手肘撑在桌子上,靠近了些,少女表情天真,似乎所做并非什么坏事,“或者,我放弃催眠,再学习一下摄魂术,替主上控制陛下?”
司徒云昭挑了挑眉,“你倒是胆大了起来。”
回想起那日,被一块虎符吓得瑟瑟发抖的样子还历历在目。
“师父说,跟着主上做事,便不能胆小,我既奉主上为主,自然什么都不怕。”
她眼眸含水,里面含着笑意,“跟着本王的人,本王自然都会庇护。不过巫蛊之术,还是罢了,一不小心,恐会遭反噬。”
她抬起纤细的玉手,眉眼上扬,“本王要控制司徒皇族,还需要摄魂术么?”
永和宫。
午后,皇帝躺在龙榻上,连日的病痛让他本就面色萎黄,再加之赵王的事情,更令他形容憔悴,直到看见一旁的司徒清潇,面上才勉强有了几分精神,“潇儿啊,你扶着父皇,出去走一走吧,父皇,咳咳——有些话想与你说。”
“好。”
司徒清潇颔首,搀扶起皇帝,身后的宫人给他披上厚厚的麾裘,慢慢出了大殿。
殿前的侍卫立刻跟上,皇帝伸手阻住他们,“咳咳——不要跟了,朕想与温宁公主,父女二人说些心里话。”
两个侍卫却没听到一般,视若无睹,依旧要跟上来,司徒清潇沉了沉脸色,“陛下说不要跟了,你们是在违抗圣旨?”
两个侍卫训练有素,一看便知来自哪里,二人手持佩剑,一齐拱手,“温宁公主,奴才不敢,只是我等奉平南王命保护陛下,陛下若有事,奴才只恐无法交代。”
她清冷绝俗,端正威严,“本宫只是陪父皇散散心,这皇宫之内,四处皆是禁卫军,本宫武t功亦是不弱,怎会让父皇受险?”
“这——”
两个侍卫对视一眼,上次主上曾交代过陛下与温宁公主父女谈话时可以撤出来,犹豫片刻,又望了望司徒清潇,清冷威严的样子令人生惧,最终还是退了下去,“公主恕罪,奴才只是担忧陛下安危。还请公主和陛下早去早回。”
皇帝身体已如风中残叶,摇摇欲坠了,只不过经过连日的医治和施针,意识还极为清醒。父女二人来到御花园一处亭台水榭中,坐在其中,可少受一些刺骨的寒风。
皇帝自嘲,“没想到,朕要与朕的女儿说几句知心话,在这皇宫之中,却还要躲到此处来。这里,哪里还像朕的家。”
皇帝叹了口气,“说来,朕最后悔的事,便是没有立你为太女,否则,如今会好许多——”
他只是因为诸王平庸,江山被窃取,才有如此想法。他只是盼望他的女儿能帮他,帮司徒氏留住江山,即便天下人,人人皆知温宁公主的美名,立太女也非易事,凡事身为开天辟地的那一个都绝非容易之事,他并非那样的人,没有开天辟地的勇气,他恐受反对与责难。
司徒清潇只轻声问,“父皇有何事要与我说?”
“潇儿,这么多年,委屈你了,朕知自己时日无多了,便是拼着最后一口气,也要把你的终身安排妥当。”
司徒清潇心下一颤,皇帝又继续道,“朕知你心气高傲,满朝文武,王公子弟,也不曾有中意的,也是,也不曾有能配得上你的。可是你一个人,父皇始终不放心,朕挑来选去,觉得陆太傅的次子,陆子淮还算是合适。一来陆太傅官居高位,他年轻时就辅佐朕,几十年了,还是太子的师父,二来陆子淮是武将,手里也有兵,至少可护你姐弟二人周全,三来陆子淮也算是青年才俊,勉力与你相配。前些日子,朕本想给他官升一级,多争取一些兵马,却被那司徒云昭拦了去,”
皇帝握了握拳头,又松开,“朕只好,暂且封他一个侯爵,也好日后指婚,配得上驸马的名号。潇儿,你看,你可愿意?”
她已经猜到了。司徒清潇苦笑,“多谢父皇周全,只是——事来突然,父皇可否给我几日,考虑一下?”
皇帝叹气,“也好,也好。只是,要快一些,父皇时候不多了——”
司徒清潇垂下睫羽,“女儿知道的。”
“万岁爷,万岁爷,您在这啊?元丞相来了,在永阳宫候着您呢。”
路公公打远处来,跑的气喘吁吁。
路公公搀扶着皇帝起来,“咳咳——朕知道了,潇儿,你好好考虑,考虑好了,只管告诉父皇,朕先走了。”
已近黄昏,自从午后公主去了永阳宫,苏木始终都未曾见公主人影,于是在宫中四处寻找,终于在御花园的水榭亭台中找到了。
苏木气喘吁吁,“公主,原来您在这儿啊,奴婢可算找到您了。”
她隐在狐裘斗篷下的纤手都通红了起来,苏木心疼极了,“公主,您不会在这儿待了一下午吧?您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