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铭反驳道:“我是来看看我的电影被你拍成什么样的!”
郭旷都懒得再搭理沈铭这个问题了,他在接下这个剧本之后,没少被沈铭骚扰,也知道这本子原来是在沈铭手上的。
但是因为被骚扰就放弃一个好本子,这种事情是绝对不可能发生在郭旷身上的。
沈铭那张嘴,简直就是在挑战郭旷忍耐的极限。
郭旷本来就是个暴脾气,跟郭猛一脉相承,楚秋没怎么见过他发火,是因为楚秋向来省心,话又不多,而且总是能够迷之对上郭旷的脑回路。
可别人就不一样了,郭旷的怒点其实是非常之低的,尤其是在对待没什么实力又总爱逼逼叨叨的人的时候,耐心简直能够跌破临界值。
沈铭一开始领会不到郭旷文人式含沙射影引经据典的在骂他,后来郭旷就改了口,句句带刺,哪里痛就踩哪里,讽刺得沈铭无地自容,终于是没再找他了。
但因为被讽刺就放弃去剧组,那沈铭也就不可能是那个在张大力和祁天瑞夹击之下蹦跶了这么多年的沈铭了。
所以哪怕被郭旷明里暗里的使了无数绊子,沈铭还是非常坚。挺的扛了过来,并且死皮赖脸的跟着跑来了这座小镇。
郭旷早就懒得纠正沈铭那个“这是我的电影”
这个想法了。
他只是听到沈铭这么说,冷笑一声,说道:“房间都是剧组的,不待就滚,要待就是助理。”
沈铭哪能不知道郭旷就是想把他整回家里去,他是那么容易认输的人吗?
他当然不是。
于是沈铭哼了一声,“助理就助理。”
说完扫了一眼坐在一边撑着脸看戏的从楚秋,又哼了一声,转头上了楼。
沈铭来了之后,原本闲适平静的拍摄就变得鸡飞狗跳。
第二天又是起了个大早。
楚秋有好几幕开头是海边朝阳升起时的镜头。
几个人照旧举着手电筒,拖着一拖板车的器材往海滩上走。
到地方之后,几个人也各司其职,摄影师扛摄影机,郭旷扛监视器,打光师扛反光板,楚秋扛画架拎个塑料小桶,就跟演练过千万次一样默契,到了海边上就四散开来,各自找了地方,相互看看,又打手势要求彼此调整位置。
站在拖板车边上的沈铭一脸懵逼,最终左右看看,只得拎了个场记板,假装自己融入了这个氛围。
开拍的时候,摄影和楚秋这边很是顺利,只有郭旷,恨不得掐死在他旁边咋咋呼呼问东问西的沈铭。
那边沈铭拍下场记板宣布了第四幕第二条开始,楚秋从旁边的小桶里拿了一支画刷出来,刚准备沾颜料,监视器那边就传来了郭旷忍无可忍的怒吼。
“闭嘴!!”
楚秋距离郭旷不算远,这声怒吼吓得他一个激灵,沾了点颜料的画刷掉在裤子上,落下了一道稀疏的蓝色痕迹。
几个扛着器材的人齐刷刷的转头看向了郭旷那边。
然后楚秋近乎惊叹的看着郭旷气急败坏的怒吼,一连串不带重复也没有脏字的话从他嘴里像连珠炮一样的轰出来,劈头盖脸的砸在沈铭身上,吓得拎着场记板的沈铭瞪大了眼,安静如鸡的站在哪里,活像只落汤的鸡仔。
楚秋第一次看到郭旷发火。
他和郭旷的合作一直相当愉快,在合作过第一次之后,基本上每次郭旷拿着适合他的本子过来,他看过觉得可以,都是满口答应的。
郭旷跟楚秋合作的时候,也总是处在一种高度愉悦的情绪里,那种一个眼神就能顺利交流的感觉特别爽快,楚秋是他的主演的时候,别说发火了,郭旷就连讲话都变得少了很多。
楚秋这下终于是知道了郭旷跟别人合作的时候是个什么状态了。
发起火来比之炸毛的郭猛导演简直有过之而无不及,这俩不愧是亲兄弟。
沈铭估计也是第一次被人这么骂,整个人都懵在了那里,瞪圆了眼瞅着气得脑壳都要冒烟的郭旷,一张娃娃脸上表情都空白了。
张大力和祁天瑞从来都是懒得多跟他动嘴皮子的,说一次两次三次,第三次还不听话就直接揍,但郭旷那身板看起来也不像是多会揍人的样子,所以技能点大概都点在了嘴上。
郭旷发了一大通火,结果就是沈铭在之后的几天里,都安静得宛如一只蚕宝宝,按捺不住想问问题的时候,都等郭旷喊了“咔”
之后,才细声细气的提问,郭旷偶尔沉浸在镜头里懒得搭理他,他也没敢继续缠着,就等下一次再一起问。
看起来小郭导演暴怒的连珠炮,给沈铭的心灵留下了无比深重的阴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