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产婆直接跪倒在地,轻声地求饶。
她的浑身也直冒冷汗,原本摊上个给皇后接生,以为定是要赚得无数赏赐。哪晓得这位主子的胎位不正,也不知还能不能生出来,最坏的打算就是一尸两命了。恐怕这次不仅讨不到赏赐,还得把自己的命搭在里头。
产婆越想越害怕,整个人匍匐在地上,瞧着好不可怜。
太后却是连个眼神都没给她,脸上闪过几分厉色。
“之前你可不是这么对哀家说的,一定会让皇后母子平安,哀家可在等着抱孙子!”
太后扬高了声音说道,她的语气十分急迫,显然对于这样的话是动怒了。
沈语蓉还不到二十岁,第一个孩子还没看到,就要遭遇这样的事情。
“奴婢该死,求太后饶命!求太后饶命……”
这个接生婆不停地磕着头,头碰地的时候发出“咚咚”
的闷响声。
太后看着她六神无主的模样,心头顿时大急。这接生婆被吓唬得恐怕不能再进去安心接生了,里头虽然有两三个接生婆在,但是一旦这个出来回禀的接生婆出了什么事儿,里头的恐怕也不会安心了。
“皇后究竟怎么样了?”
太后勉强压制住内心的焦急,轻声问了一句。
“奴婢斗胆说实话了,皇后娘娘和孩子恐怕只能保一个,奴婢就是来询问您究竟要保哪个?当然不到万不得已,奴婢们不会放弃任何一个!”
这接生婆说话的时候,声音一直在发抖,根本不敢抬头。
太后听完之后,身体就踉跄了一下,往后退了一步。幸好身边的宫女眼疾手快地扶住了她,否则恐怕直接会软倒在地。
一旁的半月虽然不太清楚发生了什么事儿,但是她却知道沈语蓉就在里头,此刻听见产婆说这些,似懂非懂。再看太后要摔倒的模样,彻底把这位小公主给吓怕了,直接开始委屈地哭喊起来。
“姑姑,姑姑,姑姑怎么了?姑姑出来!”
半月边嚎边委屈地喊着,边说还边挣开了太后的手,快步跑着要往产房冲。
“公主,不能进去!”
一旁早有宫女拉住了她,不让她进去。
产房乃血腥之地,岂是一个小孩子能进去的!
“太后,事态紧急,还请您快做决定!”
那个产婆大着胆子催促了一句,情势逼人,里头那些人想来都不好过。
“你让哀家如何选,保皇后还是保孩子?这种诛心的话你也说得出口,若不是皇后还等着你去接生,哀家一定此刻就处置了你!”
太后深吸了一口,但是依然没有把心头的怒气压下,不由得冷声呵斥道。
那个产婆被吓得浑身抖了一下,太后的眼前阵阵发晕。产房内的凶险自是不必说,外头又有半月的哭嚎声,让她觉得心里头十分难受。
“皇后和孩子都得保下!”
一道清冷的男声传来,语气里带着十足的威严。
听着这道熟悉的声音,太后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她还没回头,齐敬晨就已经走过来,轻轻搀扶住太后。他一身风尘仆仆,显然是快马加鞭地赶了过来,依稀还能看见布料上的灰尘,显得有些狼狈。
但是这并不妨碍他下命令,产婆连忙磕头行礼,此刻她即使心中再有什么话想说,也不敢再开口了,连忙起身就要往产房里跑。既然太后和皇上都这么说,那就得赶紧去想法子保人了。
“让太医也进去,一定要想方设法护他们母子平安!”
皇上一挥手,就再次吩咐下去,太后身边的宫女立刻就往产房里面走吩咐事情去。
太医们都在外间候着,一直在捣鼓药材,但是因为没有皇上和太后的旨意,他们也不敢进产房去。现在有皇上的命令,他们自然不敢耽搁,立刻就进去了。
齐敬晨的手很凉,搀扶太后的时候,甚至能感到他在细微地发抖。这是他的第一个孩子,而且还是他和皇后的孩子,他在骑马赶过来的时候,拉着缰绳的手臂都在打颤,似乎下一刻就能从马背上摔下来。
方才匆匆走过来的时候,就听到太后说得那番话,他也险些打了个踉跄。当时心头发紧的那种感觉,就犹如被人挖空了一般,曾经先皇病入膏肓的时候,他也是这般难过,甚至是无助。
即使他是皇上又如何,面对生老病死,依然束手无策。只能在心底祈祷,让沈语蓉母子平安。
齐敬晨和太后搀扶着站在外头,半月似乎也被这种紧张的环境所影响了,她不敢再哭了,只是双眼通红一片,脸颊处还挂着未干的泪痕,看起来十分可怜。
“朕去外间守着!”
齐敬晨有些站不住了,他总觉得该离沈语蓉近些,否则心里极度不安。
太后轻轻挑了挑眉头,毕竟男人进去产房不太好,况且即使进去了,齐敬晨也帮不上忙。说不准还会添乱,那些个太医宫人知道皇上在外间守着,指不定心里压力又增加了几分。
“我只在外头,悄悄的,坚决不会进去!”
齐敬晨看出太后的难做,轻声地加了两句。
太后依然紧皱着眉头,看向产房的门口,由于光线问题,门内显得黑洞洞的,像是要把人吞噬进去一般。
“你去吧,莫要惊动里间的人,免得他们不能专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