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一听闻总管太监抓了个下『药』的小太监,便立刻慌了神。
今上虽是满心狐疑自己是否是中了毒,冲着太医大雷霆,却也将自己寝殿死死抓在手中。那日震怒之后,他立刻便安排下了人去看守边角大门,抓了那么一两个吃里扒外,被妃嫔买通通风报信的东西,直接趁夜杖毙了丢出宫去,悄无声息,却也如震雷一般敲醒了一众宫女太监,都不敢作声。是以,饶是太后也只隐约知道今上为久病不愈的事大为光火,却还不知有人下『药』。
老太太着急得不行,匆匆赶到了今上寝宫。
怀夏还未曾到过这一处,这回是被太后掣着手一块儿带来的,也不知她是太过心急,忘了放手,还是故意带着怀夏。怀夏没有去揣测,眼睛也不敢『乱』嫖,半垂着眸子,矮着身子,跟在太后身后半步距离,只伸着一只手被太后抓着,手臂则虚扶着太后。
“皇帝!”
太后唤了一声,却见今上竟然精神不错的样子,略放心下来,总算是柔了声音,问道,“皇帝感觉如何?”
“令太后挂心了,是朕不孝。”
今上起身,也上来搀扶太后。太后这才意识到自己手中还抓着怀夏的手,终于松开了。怀夏心中随之一松,后退两步,规规矩矩地立在宫女们之间,也跟着宫女唱了一声“叩见陛下。”
今上虽早便知晓太后宫中有这么个民间带回来的丫头甚是喜爱,还着人去查过这丫头的来处,却没怎么同她撞见过。此时不免多瞥了一眼,立时皱起眉头,又将目光收了回去。怀夏则一直低着头,脸上没有什么表情。
太后正细细问着这下『药』的来龙去脉。
怀夏听了几耳朵。今上避重就轻,不乐意谈及太深,只随意挑拣了几句要紧的说“太医已然查出了朕的病因,对症下『药』,朕很快便会痊愈。”
“不是说捉了一个下『药』的小太监么?我还瞧着外头『乱』糟糟的,侍卫们都喊着要抓刺客,这都怎么回事啊?”
太后总得求个安心。
“不打紧的,小太监朕已命人去拷问了,至于那刺客,听闻不过是个半大女子,宫中的暗卫已然去追了,区区小女子,很快便会擒拿到的。”
今上淡淡道是,似乎并不将这两人放在心上。
怀夏却心头一紧,是念新姐姐被捉了?不要紧的吧?
怀夏只知道何念新厉害,也知道她不把那几个暗卫放在心上,但乍一听到这个消息,怀夏还是心头一紧,不觉担忧了起来。太后却放心下来,只道是“母妃年纪大了,力有不及。如若这其中有朝廷的手脚,自大可交由皇帝你来处置。如若是后宫中的谁动了不该动的心思,那哀家绝不会手软。”
今上却只出言宽慰着太后,好一出母慈子孝之后,三请四请地,将太后给送了出去。
怀夏便在宫女中浑水『摸』鱼,也跟着退了出去。
正待跟随太后退出殿门,却听身后传来一声“这女子名唤为何?”
太后也不知今上指的是哪位,顺着他目光一看,却原来是落在怀夏身上。
太后只当是陛下见了这小丫头,想起自己早逝的长女,感怀一番,道“这民间女子叫做林梅,哀家也未改换她的姓名。”
今上点了点头,也不知是否放在心上。怀夏却心头一紧,皇宫之中,唯独眼前这位最尊贵的男子知晓,被送去和亲的清平公主并没有死,而是被人劫掳,逃婚了。见他并没有将自己留下盘问的意思,怀夏低垂着头,松了口气,赶紧随着太后离开。
现今上身体大好,压在太后心中的石头总算落了下来。老太后精神大振,甚至叫停了步撵,缓步往回走着。她一手掣着怀夏,又唠叨了许多,末了道是“总算那些太医最终派上了用场,不必张贴皇榜,平白丢了皇家的颜面。”
怀夏恭贺了几句,心中却盘算着,此举是太宰棋差一着,却不知他布局时是否考虑好了后路,将祸水东引,把火烧去别人身上。只是毕竟开弓没有回头箭,弑君这种事一旦下决心做了,一招不慎便容易落的满门抄斩的下场,怀夏觉得太宰定有后手,父皇还算不得彻底安全。
怀夏新道是,便见招拆招吧。贤王叔那边得了消息,定不会坐视不理,梁京城,风雨欲来。
***
最后一个暗卫,终于将何念新给跟丢了。
密林之中树木丛生,何念新在其中奔着,而暗卫显然是在后宫之中呆的太久,并不习惯这样的地势。
等到何念新确信身后再无其他人,总算是停下来歇了歇脚,然后判断一下方位,转道回了贤王别府。
她跑得气都喘不匀,叉着腰,大口喘着粗气。家中的小厮侍女并不敢看郡主的笑话,还得围上来关切几句。何念新没搭理,等休息好了才喊道“有吃的没有,我可真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