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那双眼,总时不时地掠过女夫子手中捧着的小瓶。
背完,她干脆笑嘻嘻问道是“先生,这是什么?”
“去年此时的桃花酿,才从泥中起出。有故人思及我来,便托人送到梁京。”
女夫子回答,不提故人是谁。
假郡主并不知画扇那事,心思都被酒勾住了。若是何念新在,肯定会问上句“是送扇的那一位么”
。但假郡主却寻了个借口道是“先生,我瞧这小瓶倒可以用来配那堇花,不若早早将瓶中佳酿品了?”
心中想的却是,不少长辈端着酒杯,都爱拿来逗弄小孩,但女夫子这么正经的『性』子,不知自己能不能得个一杯。
假郡主想当初同自己那几个师兄对饮时,还做出过举坛牛吞的事。来到梁京后,先是躲藏在暗处,后又扮成了个半大女娃,已是许久没沾这东西了。她一边馋着,一边其实还有些嫌弃,这桃花酿淡,瓶又这么小,不过瘾。
“……”
女夫子抚着那小瓶,却不接假郡主的话,只是上下打量着她。
假郡主这才警觉起来,莫非是自己被看出了什么端倪?她抓了抓脑袋,又笑嘻嘻道是“先生家里人好不容易托送来的,若是不舍那便多留一会儿嘛。我听闻这酒越放越香,是可以放着的。至于那花,我等会儿便托人来送个瓶子。”
女夫子这才摇摇头“你不是郡主吧。”
假郡主摆出吃惊的模样来“先生,你说什么呢?”
女夫子坐得端庄,这回却不多往假郡主那处看半眼了,只是道是“想是郡主跟着她师父走了,应是王爷安排,我不多过问。你若觉得读书无趣,每日按时来便是了,我不会多加管束。”
俨然是笃定了何念新已不在此处的模样。
假郡主见没了糊弄过去的余地了,也便不再多说什么,把脸上的表情收了,问起来“先生是怎么看破的,可否高知一二,免得我再被旁人觉察了去。”
她也非是潜入的贼子,是以大大方方问得直白。
女夫子却不明言,只道是“旁人是看不出的,还请不必太过担心。只是我同郡主间有谈及过一件私事罢了。”
一边说着,她寻出了两个小盅来,将那梅花酿开了。
有清浅酒香飘袅而出,酒落在盅里音『色』清脆,那酒『色』也极为清澈。『色』、香、音一同扑向了假郡主,假郡主便不加掩饰地,又吞咽了一大口的口水。
其中一个酒盅便被一只纤手送至了假郡主面前。
“好酒!”
假郡主拍了桌子,“当浮一大白!”
说罢,仰着脖子,将那半口酒一饮而尽。
她咂了咂嘴,不由得感慨,还没自己流的口水多。
再看女夫子,却是一手捻杯沿,一手拢袖半掩面,垂眸浅饮,抿去酒中佳酿。
假郡主“……”
有眼前此人一衬,她怎么觉得,自己才刚是在牛嚼牡丹?
女夫子却放下酒杯,也不嘲弄于假郡主,反而道是“想必这位是个豪爽之人。”
“同糙汉莽夫待久了,倒没见过女夫子这么文雅的。”
假郡主大咧咧地承认了,她善于模仿他人,自然是个心细的,话说到这时,觉察到了女夫子一直在避及对自己的称呼,于是便主动提了,“如今也没外人在,我名叫柳千寒,乃是池崖剑派门中弟子,先生直接唤我名字便是了。”
女夫子便点点头,称了一声“柳女侠。”
柳千寒十分自觉地又给自己斟上一杯酒,这回没一口吞下了,而是学女夫子品了品,才又道是“不知我可有幸能知道先生名姓?算来我师兄是郡主师父,我同先生也该平辈论交才是。”
女夫子愣怔片刻,不知在想些什么。正当柳千寒以为自己问不出了的时候,女夫子才幽然回道“我名素蘅,姓氏却是不需再提了,已是丧家之人。”
想这其中定有缘由,但女夫子显然是不愿提,柳千寒也没再问,笑了笑,脆生生地喊了句“那我唤你一声素蘅姐姐。”
仅是这声姐姐,女夫子指尖一颤,杯中酒溢撒了半点,沾染在衣袖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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