贤王妃推她一把,狠心地将女儿推开。
何念新瘪着嘴巴,一步三回头。天『色』已晚,做师父的打算趁着夜『色』拎着她翻上城墙,免得出城时还要被盘问。她其实出得房门,就见不得房间里的贤王妃了,却仍旧不舍得走。
贤王妃很想跑出来,送女儿到贤王府门口,到梁京城口,到师门。但她知道自己踏出一步,就会忍不住想踏出第二步,于是便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将自己牢牢地钉在了位子上。
在何念新看不见的地方,贤王妃一声不吭,满脸泪痕。
做师父的看不下去这娘俩的拖泥带水,把才只有半个成人高的何念新一揽,往肩上一抗,便用这最省力的法子,抗她飞上屋顶。躲开更夫,攀上城门,『迷』晕城墙上昏昏欲睡的守夜人,一跃而过宽阔的护城河。
何念新整个过程目瞪口呆,只觉得自己翻去玉鸢宫那等壮举被衬托成了小菜一碟。
出得城门,寻到城郊一处密林,隆冬中林间几无绿意。男人这一跃也是耗去了不少体力,赶紧将徒儿放下先歇息。终于见了何念新一脸惊异的模样,男人忍住了没大口喘气,干咳一声,心想这一回总该换徒儿一声崇敬了吧。
却见何念新回转过神来后,四下往了两眼。她在贤王府呆久了,这城郊冬景也未曾见过,立在此处,抬眼便是透过枯枝的冷冷星月,只觉满身凄凉。不由得抱住了自己的双臂,小丫头咬着唇,半晌,挤出一句话来“师父,出了梁京,咱们可就是到了‘江湖’?”
“天地之大,能有片刻逍遥,何处不是江湖?”
独孤愚挑眉,却见自己那天不怕地不怕的徒儿,极为难得地『露』出了脆弱神态。这才想起来,这也不过是一个才满十四岁,身量不高,肩膀不阔,头一次离开父母,不知前路在何的丫头。
他长叹一声,解了自己的外衣,丢在何念新身上,硬声道是“冷就披上。”
“师父,你不冷吗?”
何念新这才把目光放回独孤愚身上,问他。
“为师内力深厚,岂是你如今能比?你披着便是。”
独孤愚只道是。
何念新便拢了拢衣襟,包裹在了自己身周。
独孤愚没能忍住,又道是“出得这座梁京城,你便不能再以郡主身份自持了。这一路艰辛恐怕非你如今所能设想,你可是我徒儿,是未来的大将军,为师可不想听你喊苦!”
男人并不是善于宽慰人心之人,向来更爱嬉笑。于是难得去安慰自家徒儿时,说出来的话却是这般生硬。但何念新却听了进去,小女儿垂下头去,陷入沉思,片刻后再仰起脸的时候,目光坚定“是,师父。”
刹那间,她仿佛是一夜之间长大了。
独孤愚只一愣怔的功夫,何念新便变回了平日的模样,嫌弃了起来“师父,说好的要赶路呢?咱们都傻站在这儿做什么?怎么赶路呀?你一路——就那么背着我飞?”
“想什么呢,不怕把师父累垮了吗?”
独孤愚心头一松,哼笑一声,双手一背,大摇大摆地炫耀道是,“这山上有家猎户,为师早便在那儿备下了一匹马,让他替为师养着。如今咱们便去取来,不过你可不宜『露』面,先藏好去,藏好!”
“是、是!”
何念新便跟在男人屁股后面,一脚在地上的积雪踩一个脚印。想了想这样似乎会留下痕迹,便转过身去,将脚印多碾了几下,弄得大一些,假装是个成年的男子走过。
自己简直聪明绝顶!做完这一切,何念新得意地笑了笑。
再抬眼一看,男人早便走出很远了。
她只好赶紧追上去,又被独孤愚制止住“你就在这儿等着,我一会儿便回来。”
何念新又拢了拢衣服,抱好自己的小包裹,“哦”
了一声。趁着独孤愚去取马的功夫,何念新先是看了看梁京,又望了望遥不可及的凉城。
之后从裹紧的外衫里伸出一只手来,抹去了眼角的凉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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