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怕他不回来,又怕他回来。他现在长大了,翅膀硬了,干什么事都不跟我们商量了。你说他是不是还记恨当年我们拆撒他和张家的那个oga?当初我们不准他们来往时,向英就天天跟个小混蛋似的上蹿下跳,恨不得把家拆了。我还以为他这些年长大了,已经把过去的事忘怀了,可现在他却找了个神似的回来,甚至还不如张家的那个oga,我看他是存心气我们。”
“妈,向英不是那样的人。”
“那他为什么要找个那样的beta回来!我听说那beta在学校的时候就不安分,不少人在背后指指点点。你也知道他们那个学校,都是些贵族子弟,和我们家也是有来往的。日后要是知道向英娶了那么一个麻烦,还不知道要在背后怎么笑话我们!”
“我看你就是想得太多了!”
她们间的谈话无非是做了一场专门为他准备的戏。但恐怕她们也没料到,那一天就那么巧的他会翻到傅向英和张明玉的照片,于是那场戏的效果加了倍,像一只重锤将他那颗满以为是爱的心砸得稀巴烂。
当天中午到了餐桌边时,傅向英的母亲艾婉对易舟客客气气的,全然没有露出牢骚满肚的模样,只不过藏在客套后面的是满满的冷漠疏离。
易舟没有想到时隔那么多年,他会在祈萨意外地见到传说中的白月光,还是和傅向英并肩站在一块儿。
自己真长得像那人吗?
易舟出神地看着傅向英身边的oga,身材高挑,儒雅清秀,举手投足满是世家子弟的自信从容。他朝傅向英说话时,两只眼睛笑弯起来像月牙,很容易让人看愰了神。
易舟就笑不出这模样。
他又去观察傅向英的反应,对方脸上也挂着淡淡的笑意。
时光没有拉开他们之间的距离,真如当年张明玉给傅向英写的那段话一般,时间和距离无法分开他们。
眼前的灯光变得有些花,垂在身侧的手也不禁握成了拳,却还要维持体面,沙哑着嗓音对江宗麒和帕布罗说一声:“失陪。”
然后头也不回地朝洗手间的方向走去。
考量
易舟知道自己无法在洗手间逃避一辈子。
在洗手池前冷静了片刻后,他便回到了宴会厅。
帕布罗已去和别的宾客交谈了,江宗麒和艾格尼斯正与一个格利斯来的商人举杯饮酒。
易舟找了个不起眼的角落站着,刻意不去寻找傅向英和张明玉的身影,可余光还是瞥见了他们。有那么短暂的一秒,易舟以为傅向英看见了自己。但整晚,对方都没有主动来和他搭话,就好像他是完全不相干的陌生人,连过往同窗的情谊都没有。
易舟一饮而尽一杯鸡尾酒,没多会儿就觉得耳根子像火在烧。
有人主动接近了他,并做自我介绍说是祈萨某某大学的教授,前几天刚在那场世界安全会议上见过他,但没找着合适的打招呼机会,今天却又很巧的在这儿遇见了。
易舟的脸上条件反射地挂出客套的浅笑,与对方握手,交换了名片。
紧接着对方便谈起如今的世界形势来,可惜易舟的心思并不在他的谈话上,不管对方说什么,只是毫无感情地应声,不发表自己的任何见解。
那位大学教授也很不通人情世故。即便对着易舟如此冷淡甚至称得上是敷衍的态度,却还是讲得头头是道。
也不知这位教授向易舟授了多长时间的课,在他们身边来来回回走了一拨又一拨人。忽然他道:“宿河亲王的面子真不小。不仅请了名流富商,就连五洲的那两位也赏脸来了。”
易舟恍惚,一开始没明白他说的“五洲的那两位”
是谁,但跟着大学教授的目光看去,就看见傅向英和张明玉已经走到了帕布罗面前。
大学教授又压低声音讲起那个公开的秘密,“听说宿河亲王与张家那位小公子一块儿长大,交情匪浅。”
易舟垂眼。
大学教授继续道:“前几日媒体拍到傅大校手上的戒指不见了,都在猜是婚变,不过消息被人压下了。现在看他与张小公子同进同出,说不定是有什么新情况。我看傅大校要是能与张小公子共结连理,他恐怕就能在五洲的议政大厦站稳脚跟了。”
易舟心中一阵钝痛,但没多久他却抬眼,语气稍显郑重地劝那位大学教授,“眼下场合,还是少议论这些大人物为妙。”
大学教授的脸上闪过一丝不快,但环顾四周,见确实是人多眼杂,难保自己刚才的话就被人听去,传到当事人的耳中,便又重新转过脸,对易舟道:“易先生说的是。”
易舟朝他颔首,这时终于找到脱身的时机,情愿去找江宗麒和艾格尼斯。
巧的是晚宴进行到这时候,江宗麒意欲早退。
易舟也正有此意,便跟着他们一同离开。
回去的路上,那位大学教授先前讲的那些不被他放在心上的话不知怎么重新杀回易舟的思绪里。
此刻他的头脑要比刚才在宴会厅时清醒得多。
撇开个人情感因素不谈,今天傅向英会和张明玉一同出席想必有更深层次的考量。
帕布罗一早就和他说过,即便清楚这回傅向英在祈萨,却并未向对方递出邀请函。一来是帕布罗是为数不多知道易舟和傅向英关系的人,他向来站在易舟这边,这么多年也不是很看得惯对方,二则是他并不想把这场晚宴的主题弄复杂,只想和人讨论些商业和艺术上的事。
可帕布罗算漏了张明玉。
张明玉如今在祈萨的文艺界十分活跃,名头也响,很容易就让人忘了他的身世背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