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今天又遇易舟后,他才终于想起来点开那个附件。
文档只有寥寥两三页,傅向英却看得仔细。其中内容看得他又蹙紧了眉头,且看完一遍后又看了第二遍,试图消化那巨大的信息量。
易舟这天还是没能看一场完整的日落。
从酒店出来后,心中的烦躁渐渐成了一片空落落,他也没有吃晚餐的胃口,干脆登上回去的公交车,在路上颠簸了近四十分钟,才看到自己租住的小房子孤零零地立在海岸边。
他快步往那儿走,然而离房子还有一条马路时,他看见正门口停着一辆陌生的黑色轿车。
易舟迟疑了一会儿,有那么一秒他怀疑这是傅向英政敌派来的绑匪——毕竟傅向英才出事不久,而且以家人为要挟这样的下作手段在政坛上并不少见。
而正当易舟准备转身离开,稍晚些再回家时,从车上下来一个身穿黑色西装三件套,手戴纯白手套的中年男人。
远远看着,竟有几分熟悉。
于是易舟的步伐又掉转回来,等走近些,发现果真是认识的人。
那人看见他,毕恭毕敬地朝他欠了欠身子,喊他:“小少爷。”
易舟摆摆手,心里想的是这声“小少爷”
他可担待不起。
他的目光从司机身上略过,落到汽车后座的窗户玻璃上,想透过那层漆黑看清里面是否坐着那人。
然而还没等他看清楚,司机倒先一步替他打开了车门,做了个“请”
的手势。
易舟回头看他。
司机淡淡地笑着说:“老爷想见你。”
父亲
易舟十岁以前一直生活在东洲,但此前他与生父的来往并不密切。即便是每年他的生日,他的生父都难得纡尊降贵看他一眼。
在母亲去世以前,易舟也不清楚父母之间的过去。只记得年幼时,母亲每每提到父亲用的都是一种尖酸且妒忌的口吻。她似乎并不爱那个男人,不像他的别的情妇会为了一个名分寻死觅活,她只想要钱,要那个男人送她的儿子接受全五洲最好的教育。
和父亲逐渐有了来往是易舟结了婚以后的事。
就像这天一样,突然有一天父亲派了自己的司机,接他去他在京洲下榻的酒店,破天荒地关心起他来。
易舟自然不会直接问他的父亲何故转变了态度,好像真要在他面前扮演前二十几年未曾扮演的“父亲”
一角,但父亲心里打的算盘其实不难猜。
父亲的婚生子是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外界早有传言父亲手中握的产业不可能传给这个败家子。婚生子要比易舟大上许多岁,然而过了而立之年却还未接触家族的核心业务,可见外界的传言并非空穴来风。当然,他的父亲不会想着让外面的私生子接手,毕竟他还有个同胞弟弟,家族里并非没有名正言顺的继承人。只是父亲年纪大了,想要个看得上眼的儿子,有一份精神可以寄托。好巧不巧,在他有这份情感需要的时候,听说易舟找了个来头不小的年轻军官,还是防卫大臣跟前的红人。这让易舟跟着有了价值。
在去见江宗麒的路上,司机和易舟透露了这回他们来祈萨是来视察海外分公司的业务情况。
易舟对商业上的事了无兴趣,便没追问,而是简单关心了江宗麒的身体状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