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憬笙就在远处看着,艳红的瞳仁微动,他似乎知道信的开头要如何写了。
直到范卿洲踏回房的一瞬间,终于发现了某个盯着他看了许久的人。
范卿洲扣住木门的手一顿,心绪杂乱不宁,想同祁憬笙说些什么,但似乎,又同他无话可说。
原本不大的雪不知为何开始下得急促了起来,范卿洲收回视线,庆幸自己不曾把剑换成别的样式,不然被祁憬笙发现,自己彻底无力同他抵抗,恐怕再也没有人能管束住他了。
外头风雪呼啸,范卿洲彻底关上了门。
与此同时,祁憬笙转过身,原本骤然增大的雪又平和了下来,他踏着来时被积雪覆盖过的脚印,慢慢悠悠的踏回了长宁殿,又毫无征兆的提起滚落在地的笔墨,写道:
“久违芝宇,时切葭思。”
往后年年,皆以此为首。
最后收尾,又总会想起记上一句。
言不尽思,顺颂时祺。
只可惜,这祈愿似乎没什么用,因为即便他年年祈愿,范卿洲的身子还是日复一日的差了起来。
有时他觉得可能是因为他太倒霉,连带着,连他的祈福都像是诅咒,只是他除此之外,也想不到要如何在不讨范卿洲嫌恶的情况下给他过几次生辰。
所以那些原本想要对范卿洲亲口说的话,尽数记在了那封祈福信中。
算是祈福,也算是他那见不得光的心思唯一的显露途径。
只不过这信也存不长久,他写完便就着案板旁的烛火烧了个精光。
他看着自己那封祈福信被烛火一点一点蚕食殆尽,说不上是什么心情,只是在烧完后,总会在心底,对范卿洲说上一句。
生辰快乐。
祁憬笙再清醒时,几乎是立刻从床榻上爬起,伤口处的阵痛逼得他一瞬失力,险些跌倒在地。
但他顾不得太多,只是慌张又狼狈的朝门外跑去。
雪还在下,他却来不及再套上什么衣服御寒,勉强用手撑着墙,呼吸不由的急促起来。
只是下一刻,周身的凉意被驱散,他抬眼,就见范卿洲端着一碗药,不等他说些什么,就将药碗塞进了他的手里。
“喝掉。”
“小师叔你没走?”
祁憬笙见他神情冷漠,怕他生气,一股脑将药灌进了自己嘴里。
苦涩弥漫,祁憬笙喝的直皱眉。
范卿洲垂眼,目光落在了他隐约渗出血的小腹上。
“你很想我走?”
范卿洲的声音被风雪包裹着,吹到祁憬笙耳侧,祁憬笙立刻扯住范卿洲的衣袖,连连摇头:“不想,一点也不想。”
“那就闭嘴,养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