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缓慢地字斟句酌,“在极偶然的时候,双方会误打误撞地进入同一个语境,这个时候,一切都是合理的。”
比如,涪江畔的谢兄用“喝酒吗”
三个字,将你拉入了江湖的语境,于是那夜的一切都变得合理。
比如,大树下的人造雨,中秋夜的十二个未接来电,劈头盖脸的热烈关切,因你身体不舒服而执意在酒店隔壁房间陪你熬到凌晨……这些曾将你拉入那个关于恋爱的语境。
可是太短暂。
许多东西还未来得及萌芽便已凋零。
而那些纤细和柔软的东西,经不起你无眠的漫漫长夜,也经不起无数个一闪而过的漠然念头。
你说:“或许是因为,我是一个太难搞的人。”
陈知玉说:“你对你的认知很准确。”
你笑了下:“快睡觉,明天带我去爬长城。”
可今夜熬得太晚,当清晨的阳光洒入宿舍时,你俩都顶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
你闭着眼睛推陈知玉:“你先起。”
他含糊地说:“再睡五分钟。”
过了一会儿你又推他:“起床。”
“唔。”
他不满地说,“为什么不是你先起。”
你强撑着坐起身,立刻又捧着昏胀的脑袋倒了回去:“……困。”
挣扎了几轮后,你哼哼唧唧地说:“我起不来。你给我念词,让我梦中看看长城。”
“北国风光,千里冰封,万里雪飘……”
陈知玉含含糊糊地念了一句,又睡了过去。
你在被窝里踢他:“继续。”
“望长城内外,惟余莽莽,大河上下,顿失滔滔……”
“山舞银蛇,原驰蜡象……”
他像个dnf里爆装备的箱子,你踢他一下,他蹦出一句。
“嗯……看见长城了……”
你心满意足地裹紧被子,“睡吧。”
你俩安心地睡到中午。
下午你俩着急忙慌地赶到火车站,在催促乘车的广播声中,坐上了前往秦皇岛的列车。
冬季的秦皇岛是你们未曾设想过的荒凉。路边的店面几乎全部处于关门状态,被冻得哆哆嗦嗦的你们饿着肚子走了大概两公里,才找到一个卖煎饼果子的小推车。吃到热乎乎的煎饼时你们对视了一眼,几乎喜极而泣。
海边的建筑残破而荒凉,为度假而建造的设施已被海水腐蚀,残败不堪。你俩在海滨公园转了两个多小时,终于确定了你们是这片区域唯一的活人,不,活物。
火车上你们还兴奋地讨论着海鲜大餐,打算猛搓一顿后去网吧打游戏。而现在,站在“待拆迁”
的海鲜饭店门口,惊险地躲过一根砸下来的梁柱,你俩同时在对方眼里看到了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