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首的还是苗哥。
其中一个踢了一脚地上的电车,将嘴上的烟掐了下来,问:“怎么?收拾东西要跑路?”
“老子的钱你可还没还上,准备跑哪儿去?”
温廷径直上前将电车推起来,言语冷漠:“苗哥,我上次说的很清楚,找我要钱没可能,谁欠的,你们找谁去”
那个叫苗哥的一脚将他刚推起来的车子踹倒在地:“妈的,老子欠钱儿子还天经地义!怎么,老温进了监狱你就想一推四五六了?想的倒美!今天这钱你还不上,别想走”
他旁边的一个蓝衣服的不耐烦的样子,说:“苗哥,跟他废什么话,好不容易逮到,直接搜不得了”
温廷往后退了一步,暗中打量了一下可以离开的地方。
苗哥哼了一口粗气,说:“今天你老实还钱,我们拿钱走人,啥事没有。要真闹起来,你够不上格儿,明白吗?”
温廷站在原地没动,面对这几个人也并不显胆怯,仍镇定的说:“苗哥但凡打听一下,就知道我跟温栋的关系怎么样。我虽然叫他一声爸,但他的事儿,跟我没关系,我不会给,你们也犯不着在这跟我缠”
听到这话,苗哥失去了耐心,他一挥手,身后那几个五大三粗的男人就围了上来。温廷虽然正值青年,但常年的奔波和自小的营养不良让他看起来并没有寻常男生那样有力气,反倒看起来有些羸弱。
可他凶起来却跟不要命似地,对面几个三四十岁正值壮年的几个男人差点被他踹翻在地。他动作敏捷迅速,几次三番从几人的围困里挣脱出来,最后还是几人合力才终于把他摁了下来。
苗哥上前蹲在他面前,一手扯住他的头发,一手从他口袋里将手机拿了出来对着面部解了锁,操作了一阵,脸上黑沉起来,手机微信里只找出了几块钱的零钱,更没有绑定银行卡。
“钱呢?”
苗哥蹲下来,拍着他的脸说,“你老实拿出来,今天还能放过你,否则,哥儿几个动起手来没轻没重,回头别说我们不客气”
温廷被迫仰着头,眼神里满是倔强不屈,他嘴角破了,流了血出来,脸上有几块青紫,这让他看起来有些凄惨。
但自始至终,只有两个字:“没有!”
“啧”
苗哥终于不耐烦起来,问身旁的人,虽然是问话,但语气里却是笃定。
“听说这小子在什么店上班?”
身旁的人忙回答:“没错,叫什么晴天蛋糕坊,就在那儿”
苗哥俯身说到:“我给你两天时间,后天一早,把钱给我送到文和桥那儿,见不到人,你那蛋糕店能不能开张,就另说了”
说罢,苗哥往地上看了一眼,拍了拍身上沾上的泥土,朝压着温廷的几个人说:“走”
温廷从地上起来,浑身的骨头跟散架了似地,他低低地骂了一声:“妈的!”
苗哥那几个人是放高利贷的,温栋早年开厂子失败,四处筹钱想东山再起。但亲戚邻居借了个遍,谁都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物。好高骛远,不切实际,年轻时是这样,结了婚有了孩子也还是这样,谁愿意拿着自己的钱借给他去打水漂?
后来温栋不知怎么就搭上了苗哥,借了五万块钱的本钱准备把工厂盘活,但他那厂子从别人手上接过来的时候就有各种消防不合格的问题,没多久就出了一场火灾,十几个工人烧死在里面,他连自己也搭进去了。
那时候温廷才十二岁,被烧死的工人家属每天上门,指着鼻子朝他骂,他只有听着的份,第二年苗哥就找上了门,要让他
将温栋借的钱还出来,本金加利息一共十万。
温廷一个小孩哪里来的十万?他连那些家属的赔款都拿不出来,温栋什么也没给他留下来。后来他就辍了学从七里巷出来,因为个子比同龄人高,就充作成年人开始辗转在任何不需要看身份证的店里打零工,直到前两年,他才在周姨的店里稳定下来。
周姨对他而言不只是老板,更是在他极度困难的时候雪中送碳的人,无论如何,他都绝不能让苗哥这些人坏了周姨的生意。
他一瘸一拐地将地上摔了几次的电车重新扶起来,将屋里简单的一些行李装上车,摇摇晃晃地骑着往修车的地方去。
七里巷外面街头有一家修车铺,外面停满了三轮车,看见温廷,老板熟稔的打了个招呼,走近了看见温廷脸上的伤,叹了口气。这一片的老住户都只知道他家的情况,也知道温廷跟那姓苗的瓜葛,所以每次也都不问。
“小温来啦,车子哪坏了?”
温廷摇了摇车把手,不是太灵敏,说:“剎车坏了,把手转弯也不太行”
老板弯下身子在车子上捣鼓了一阵,换了几个零件,推了推,说:“可以了,你再试试”
温廷骑上去试了试,果然好了许多,他将手机拿出来,余额只有几块钱,所以刚才苗哥才没从他这里拿走一分钱。
“多少钱?”
老板摆了摆手:“算了,不是啥大问题,不用给钱”
温廷扶着车子沉默了一会儿,说:“江叔,您是修车的,不是做慈善的,每次都不收钱,下次我只能去别地儿了”
江叔想着这孩子生活不容易,能帮一把是一把,所以每次都不跟他收钱,但每次温廷临走时多少都会付,江叔也只能随他去。
“嗐,你这孩子真是!十块钱就行”
温廷付了钱,手机上就只剩下两块的余额。
江叔看着他脸上的伤,知道是苗哥那一伙人做的,刚才他看见那些人从路口进巷子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