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洄霄笑了声,“今日既不来,那明日,后日……以后都不必来了!”
他双腿交叠,仰靠着椅子背,冷声道:“即刻将这些人从殿前司除名,此事不必上报,若谁有异,叫他来我跟前辩驳!”
登时,赵寅额上豆大的汗珠滚落下来,“殿帅,这、这只怕不妥呐!”
殿前司堂官大都是贵胄世宦,又与绪王爷和圣上明里暗里诸多牵扯,将其全部撤职,闹到这二位面前,如何好交差?
霍洄霄目光一扫,“怎么?赵大人有异议?”
赵寅遍体生寒,脖颈凉飕飕的,忙不迭道:“小人不敢,小人这就去办!”
大刀阔斧一番,堂中人人犯怵,无人再敢出言找不痛快,霍洄霄叫人散了,自己懒懒散散坐着看了几本文书,一个字也没看进去,过了午时才慢悠悠出了殿前司衙门。
殿前司大门一人候着,见了他,忙迎上去,高声笑道:“恭喜世子爷!”
霍洄霄瞅了一眼,“宇文二公子怎么在这?等我呢?”
宇文澜笑笑,“早间去你府上,说在殿前司衙门,我便赶过来了……”
他目光扫了眼殿前司堂内,“如今该称你一声殿帅了。”
二人关系也算不得熟稔,宇文澜大清早地往跟前凑,还追到殿前司衙门来专程等着,霍洄霄心里大概有个影儿,不动声色道:
“二公子找我有事?”
宇文澜脸上笑意不减,“上回世子爷没尽兴,晚上苏兄在府上设宴专程请你,世子爷赏脸?”
霍洄霄不置可否,上回卢巍做东在他跟前碰了一鼻子灰,再拉不下这个脸……苏学澜么,成日跟着卢巍混,不知是何目的,直觉告诉他,此人并不像他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
宇文澜以为他是为上次那几个小唱置气,只得硬着头皮继续道:“世子爷放心,此回没那些杂七杂八的人,就我咱们几个喝些酒,聊聊天。”
霍洄霄回神,笑了声,“这是哪儿的话,三位抬爱,我岂有不应之理。”
他倒是好奇这些人三番五次凑着脸往上贴,究竟打得什么如意算盘。
秋风乍起,吹起四下垂着的纱幔,栏下湖中几尾红鲤趁着月色啄食莲瓣。
霍洄霄仰靠在栏杆上,一只手执盏,倾了半盏进湖中,湖中翻起水花,游鱼四散。旁侧宇文澜见他兴致缺缺,凑过来:
“酒也不喝菜也不吃,世子爷不得趣么?要不要叫个人来作陪?”
霍洄霄睨了他一眼,半盏酒仰头喝了,“这么多人不都在陪我么。”
苏府不见大,倒是极雅致,廊下挂琉璃灯,庭中植四时花木,修竹茂林,丹桂葳蕤馥郁,透过层层纱幔飘入,混着酒香熏得人醉沉沉的,湖中台榭楼阁,以窄窄廊道串联,湖中绽着碗口大的睡莲。正对着的台阁上丝竹管弦隔湖飘来,影影绰绰。
单是喝酒实在无趣,开宴没一会儿,亭中五六人皆叫了人作陪,独霍洄霄一人坐着喝闷酒。
宇文澜还未接口,旁侧传来一声笑,“宇文兄不知么,世子爷虽日日泡在八大胡同,却从不叫人过夜,觉都是素着睡的,那些兔爷女史私下底都谈论世子爷是不是有什么隐疾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