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自然。”
“你一个小姑娘,也挺厉害,杀人都不害怕?”
“我杀的都是坏人,这叫惩奸除恶,为民除害。”
过了阎罗山,后面的路就好走些了,十车货都完好无损,人也没事,钱大钱二松了口气的同时对虞归晚颇为钦佩和感激。
到偏关小镇后,钱大把山匪押到衙门,这些杀千刀的,终于蹲大牢了。
偏关小镇的商坊只有河渠县三分之一,却热闹非凡,钱老爷的十车米粮在这里是紧俏货,几个鼻高深目长相粗旷的关外商人围过来跟钱大钱二讨价还价。
双方的手在袖笼中明争暗斗,关外商人表示自己很真诚,这个已经是最高价,钱大笑而不语,摇摇头,现在还能往偏关贩卖粮食的可没有几家,价格三翻都不愁没人买。
这里没自己事,虞归晚带廖姑和程伯在附近乱逛。
偏关民风彪悍,街上做买卖的都是臂膀粗圆的壮汉和健妇,新鲜宰杀的牛羊血淋淋摆在摊上,吆喝声震耳欲聋,其中夹着烤肉、烤包子、手抓饭、烤馕饼以及各种刺鼻香料的叫卖。
路上风餐露宿,都没好好吃过饭,闻着肉香虞归晚就觉得饿,选了处有羊汤的摊位坐下,跟热情的老板要了三大碗羊杂汤、一碟烤包子、一盘烤羊排、一大捧烤肉串,三人大快朵颐,撒了香料的烤羊排和烤肉非常对虞归晚的胃口,当即决定回程时要捎上几大包香料。
街边卖皮毛、肉干的也不少,不过都是关外进来的游牧民族,价格比在河渠县便宜很多,他们大部分都只收粮食、盐,只要少数人会要银子。
关外不产盐,他们吃的盐全部来自大雍,朝廷对盐的把控很严格,只有固定几家盐商可售卖,所以异常珍贵,不轻易能买到。
虞归晚眼神好,瞥见有几个人躲在角落鬼鬼祟祟交易,露出一角的货物分明就是细盐。
“官商勾结贩卖私盐的不知道有多少,这不奇怪。”
程伯小声说道。
虞归晚了然,又问:“怎么带出关?”
她才见关口有重兵把守,出入都需路引和通关文牒,货物也要打开一一检查。
“只要不是刀箭铁具,守城的官兵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们也是拿了孝敬的。”
虞归晚神色微动,要是如此便好办多了。
那边,钱大在商坊内卖了五车粮,余下五车要运出关,与关外的部落族长当面交易。
钱大要带家丁和车夫先吃饭,虞归晚三个已经吃过了,就没有跟他们一块,约定好在关口汇合,虞归晚便带自己的人再四处逛逛,合计着回程时除了香料还要带什么。
关外比关内凶险,钱大没让家丁都跟出去,留了几个在镇上落脚的客栈,若是约定时间内他们回不来,这几人就拿着先前五车货的银票回河渠县报信。
运货出关需要给一笔过路费,还要孝敬守城官兵,好不容易出了关口,迎面刮来的寒风险些将人刮倒。
抬眼望去,全是稀稀拉拉的牧草,一点遮挡都没有,难怪风这么大。
虞归晚一把拽住双脚快要离地的小徒弟,顶着寒风说道:“让你留在客栈又不愿意。”
廖姑将自己裹成一个圆圆的球,脑袋扣个老虎帽,她拽着师傅的手臂,倔强道:“师傅去哪我就去哪。”
“关外危险。”
小徒弟跟自己跑了这一路,难为她还能坚持。
“我又不怕。”
“跟紧我,丢了我可不找。”
虞归晚恐吓道。
廖姑瘪嘴,师傅很嘴硬心软,才不会把她丢下。
路上碰见几队骑马经过的东辽人,凶恶的面相和贪婪的目光让商队很紧张,不过关外是喀木六族的地盘,他们很依赖关内的粮食和盐,所以不会让东辽人明目张胆打劫过往商队,却也不保证行至偏僻无人处会被‘盗匪’劫货。
一同出关的有好几队人,大家都挤在一处走,这样能安全些。
等到了牧民居住的毛毡帐篷群外,就有族长出来跟商队的领头谈价格,关外的交易多数用黄金、宝石、猛犸象牙等。
五大车粮食能换两箱黄金,一箱宝石和一副象牙,绝对的暴利,这些东西带回关内再转卖去南边又大赚,尤其宝石和象牙,很受贵族世家的喜爱。
虞归晚趁人不备让程伯去跟牧民打听盐价,程伯是个语言通,东辽话和关外话都会说,他凑到一个看上去很老实的牧民身边闲聊,提到盐价,牧民就满面愁苦,之前他们还能用黄金换得起盐,现在不行了。
普通牧民都能用黄金换盐,程伯暗叹这帮睡帐篷的有钱,又装惊讶问道:“啊?为什么啊,盐价涨了?”
“早涨了,族长说关内商队很少来了,换不到足够的盐,以前十两黄金就能换一斤盐,现在二十两都换不到。”
“路上不太平,常有山匪劫道,我们出关也不容易,怕死啊。”
“都是那些该死的东辽人!”
牧民愤愤不平。
程伯撩了撩眼皮,佯装害怕道:“哎哟,小声些,让人听到可怎么好。”
牧民重重地冷哼一声:“东辽人抢了我们两座金矿,族长还要跟他们做生意,就应该杀过去把金矿抢回来才对!”
喀木六族之所以富有是因为草原深处有金矿,族人天生会寻矿,且能让生活在金矿附近的毒蝎听话,主动攻击敌人,据说当初东辽抢那两座矿山折损了不少人。
程伯把打听来的消息告诉虞归晚,他隐约猜到虞姑娘想干什么,识趣不追问,并对其他人守口如瓶。
关外不宜多待,钱大低价从牧民手上收了批羊毛和牛皮便带人匆匆往回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