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大抵就是患难见真情罢,他差点赔上一条命。
他全身还有些乏力,张着嘴说:“水。”
谢游之明白过来他是要水喝,穿好衣服出去,不一会,他端了一个瓢进来,萧裕大口大口喝起来。
“子羡,你可算没事了,你都不知道,你受伤的时候有多吓人,就那个血,哗哗往外冒,我头一次见这么多血,可给我吓完了!”
谢游之一边说着,一边双手摆个不停,声情并茂地同他展示当时的凶险。
“然后,我一边背着你,一边还得领着你的马,可累死我了,我都不知道自己有这么大的潜力!”
萧裕看着玩闹的谢游之,欣慰地笑。
“不过这些还不是最可怕的,我给你拔箭的时候,我整个人都是抖的,不过好在有惊无险,箭拔出来了,那个人还算靠谱,你的伤应该没事了。”
萧裕低头看了看自己胸口那里。
“那我的衣服……”
“哦,你原来的衣服全都是血,穿不了了,我才求小翠又给你拿了一件……她爷爷的衣服,你就将就穿吧,别嫌弃了。”
谢游之以为萧裕是公子病犯了,以为他是嫌弃人家老头子的衣服老气横秋的,不好看。
萧裕瞪大了眼睛瞅着他:“小翠?”
谢游之呆呆回:“对啊,小翠,是这户人家的孙女,怎么,你该不会是嫌弃人家名字不够好听吧?”
莫不是公子病犯了,嫌弃这嫌弃那的。
萧裕接着问:“她是女的?”
“对啊。”
谢游之不明白萧裕为何如此问。
“那……你为我换衣服的时候,她也在?”
谢游之:“呃……”
两个人就这么大眼瞪小眼,对视了几秒。
谢游之感觉后面有一股凉风袭来,凉飕飕的。
一大早,小翠在外面干活呢,忽而听见谢游之和萧裕住的那间屋子里传来一阵阵声响,她吓了一跳。
不愧是男人,一大早精力就如此旺盛。
离得不算远,她断断续续听到了他们的话。
“哎哎……她真没看到那么多,我错了!”
“子羡,你饶了我吧,我真的没考虑那么多,她就看到一个肩膀,真的!一个肩膀!”
然后又是一阵噼里啪啦,小翠摸摸自己的小胸脯,听得心惊胆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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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里,两个人打闹得有些累了,只得先偃旗息鼓,何况萧裕伤还没好,体力不如以前了。
两个人靠着墙壁歇息,皆无话。
良久,萧裕没来由道了一句:“哎,我问你,你为什么喜欢赵玉梳?”
谢游之发现萧裕的思维永远这么跳脱,这又是哪跟哪啊。
“这有什么为什么?就喜欢上了呗,喜欢一个人是不讲道理的。”
萧裕小声重复着他的话:“喜欢一个人不讲道理……”
谢游之瞄了一眼萧裕困惑的样子,正色道:“好吧,既然你这么认真的问我了,那我就好好回答你。”
他坐起来,严肃了些。
“其实我一开始入宫当伴读的时候,还真没怎么注意到她,那个时候我全身散发着厌世的气息,我只想每日寻欢作乐,上树掏鸟蛋,可我那个父亲榆木脑袋,非要让我入宫去当伴读,说是为了我的前程打算,其实现在我也能理解他了,天下父母心嘛,他在倾尽全力为我谋出路,是我不争气,辜负了他老人家的期望。”
说到这里,谢游之咳嗽了两声:“抱歉啊,你问我为什么喜欢赵玉梳,我说着说着就有些偏题了,说回正题。入宫后,我就也认命了,反正当伴读也不累,我混日子也能混下去,凭我父亲的身份,又跟在太子身边,谁也不能给我脸色瞧,除了……赵玉梳,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头。不过……她也的确有不知天高地厚的资本,谁让她是圣人最宠爱的公主呢。”
谢游之说起赵玉梳,一双眼睛里满是星星,萧裕都看得到。
“五公主生性胆小,我有一次拿了一条虫子吓她,她被我吓哭了,我当时笑得合不拢嘴,再过不久,我的报应就来了,赵玉梳直接拿了一条更大的毛毛虫扔在我的桌案上,那是我第一次被人吓到,还是被一个丫头吓。
“我当时觉得自己面子上过不去,就跟她争吵起来,她却口齿伶俐,我一点都讨不到好处,最后我急了,直接说,‘你们大齐的公主没一个嫁出去的,似你这般不成体统的公主也不例外!到时候没人要,你可别哭着喊着叫我娶你!’
“可赵玉梳才不怕这个,当时她反驳我说,‘我即便没人要,也不影响我今天要好好教训你,我让你吓我姐姐!’”
说到这里,谢游之憨憨笑着,这些他与赵玉梳儿时的过往,随着时间的流逝,就这么一点一点印在他的心上,不曾忘却。
“说来也奇怪,我大概是贱吧,她都这么对我了,我却没真的生气,我嘴上不饶人,但当时我作为男人的责任感却被激起来了,我心里想着,如果赵玉梳真的有一天因为没人娶而跑我面前哭,我就心软一下,娶了她罢,我一个大男人,才不与小小女子计较呢。”
说到这里,谢游之失落了些。
苏如芳
“可惜,一切都是我自作多情,她不会跑到我面前哭了,而我,我跑到她面前,求着她嫁给我,她也不嫁。”
他自嘲地笑了笑。
“是我天真了,无论其他公主婚配如何,赵玉梳从来不缺人要,她是个特别的女人,无论是不是公主,都会有人愿意为她折腰,而她呢,她想嫁谁,想要什么,她皆清楚明了,别人亦无法扰乱她的节奏,她一早就盯上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