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树大招风,她现在也不想和皇帝一道出游。
“朕之前答应你见一见你的阿娘,”
圣上似乎是在同她解释:“以苏夫人如今的身份,要作为命妇入宫,尚且有些不够资格。”
“你若不愿,朕也不会勉强。”
“如今京中尚不安稳,圣人白龙鱼服,万一浅滩遭困,那可怎生是好?”
苏笙当然是愿意出宫的,但是却又不愿意同圣上一起:“您要是不放心,不妨叫中郎将陪着我去,臣女悄悄归家,半日就能回转了。”
圣上所虑无非是她同太子私下相会,那魏公培是皇帝身边亲信的人物,有他在,圣上总也能放心了。
“朕在这里,有什么不安稳的?”
圣上淡然一笑:“公培守卫太极宫,你确定要借他?”
然而不借中郎将,难道还要借这太极宫的主人与她一同出游吗?
“你这姑娘近来是愈发得寸进尺,”
圣上信步走来,将她的手按在了卷轴上,同她闲话道:“差还没有当,先苦恼起赏赐来了。”
他的手掌颇大,只消轻轻一握,就能笼住少女的五指,苏笙被迫将心思重新转移到这些画像上来,男子都是爱美人的,因此将那些画像亦不掩其秀丽之姿的美人都选了出来,旁边标着的家世出身倒没怎么理会。
十几幅卷轴,她只择了五六个绝色的女子出来,圣上在她的身后,却并不见什么欣喜,“平日朕怎么瞧不出来,长乐郡主是个胸襟宽广的女子?”
苏笙自嘲一笑,她算是皇帝的什么人呢,不过是遂了皇帝的心意,选了几个绝色的女子,就能得他一句这样的夸赞。
“那陛下的意思是臣女所选的女郎都合您的心意吗?”
苏笙试图将自己的手掌抽出来,但圣上察觉到了她的想法,反而将那手掌拢得更紧了些:“朕只打算在这些闺秀之中选择一位,你选出这五六位就算躲懒应付过去了吗?”
她感觉遭到了戏弄,随手一指,从那些剩下的画像之中点了一位弱柳扶风的美人出来,她不经意地往卷首瞥了一下,才惊觉那画上的美人正是养在陵阳长公主膝下的永宁县主。
圣上与永宁县主算是舅甥,这可是有些不妙,苏笙本来是随意而为,但选了一个这样的女子出来,好像还真验证了她在赌气一般,忙道:“臣女一时不慎,再选一个罢。”
天子却摇头失笑,将永宁县主那一卷画册叫人拿起来用匣子放了,其余美人的图画也都让内侍们卷起来,“你这随口一指倒也妙得很,之前陵阳还同朕说起永宁县主的婚事,原本她是想着明年在曲江池宴上择一位东床快婿,没想到这几日又动了心思,将永宁的画册混入了选秀的名册。”
就算陵阳长公主不是永宁县主的亲生母亲,但是将视如骨肉的女儿送给自己的亲哥哥,苏笙也是见所未见,她小心翼翼地回眸问道,“长公主殿下竟这样……想得开么?”
“永宁与太子年岁正好相当,又不是同姓兄妹,陵阳这有什么好想不开的?”
圣上眼见着苏笙眼中的平静打破,心里若说气恼不平还是有些的,然而他只是不动声色地坐回了原位。
苏笙立在圣上之侧,天子同她说话时需要微微仰视,然而他气势慑人,苏笙站着也觉得局促不安。
“怎么,”
圣上开口问道,“太子既非你心中所愿,朕另外册立一位太子妃,你难道不高兴吗?”
她之前以为是天子纳妃的时候,神色波澜不惊,反而知道是太子选妃,她的神色才起了变化。
空气一时静默,这突如其来的冷淡叫人无所适从,元韶有些懊悔,本来要给太子选妃,兼之苏娘子,或者现下应该称她为长乐郡主过来谢恩,圣上今日心情颇佳,他就没有及时退下去,把书房这片天地留给这两位不省心的主儿。
圣上是不会拿苏氏怎么样,他们这些服侍的人可就未必了。
笼架上的鹦鹉忽然开口学人声道:“阿笙,你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