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江唯安顿在客厅的沙发里,一切平静下来,已是凌晨。程石站在卧室的阳台上抽烟,苏磬走过去,笑得有些疲惫,她说:“程石,谢谢你!”
程石掐灭了烟,笑着对她说:“累了吧?去睡会儿,明天别上班了,我会帮你打招呼。”
她摇头,“班还是要上的……”
话还没说完就打了个哈欠。
程石看着她困倦的样子笑了出来。凌晨的阳台上很凉,他敞开外套,把她整个的身体裹进去,裹进他温暖的怀抱,他说:“好了,别逞强了,算你一天休假总行了吧?”
怀里的人点点头。她靠紧了他,她喜欢他身上淡淡的烟草味和自然的气息,阵阵倦意袭了上来,她就这么在他怀里睡着了。
程石低头看她,然后轻轻的把她抱起,走回卧室,轻手轻脚的将她放在床上,给她盖好被子。他蹲在床边,看了一会儿她熟睡的容颜,叹了口气,在她额上轻轻的一吻。他知道自己是睡不着了,便起身拿了文件来看,直至天亮。
江唯醒来的时候,程石已经上班去了,苏磬也已经起床,忙着收拾昨天从程石那里搬过来的东西。
苏磬看了他一眼,声音平静,疏离:“醒了?”
江唯恍惚不知所以,他伸手按住太阳穴,慢慢的,才终于清醒起来。他怔忡的看着苏磬在厅里走来走去,有些不可置信,他叫道:“磬磬?”
苏磬不理他,走入厨房,他跟在后面,问得迟疑:“我怎么了?这是……”
转身递给他一杯热茶,一眼都不瞧他,苏磬说:“你醉了。这是我家。”
没有任何多余的话。
江唯想了起来,昨天是跟一帮老同学去喝酒了。有人突然问起苏磬,他心里黯然,只说,我们分手很多年了。
一旁有人冷言冷语,当然了,苏磬跟了个有钱人,没名没分的跟人同居,说江唯你还想着她干什么?
他说你不要胡说。他从不相信苏磬是那样的人。正巧那个叫做陆迪非的人进来,说话的人指着陆迪非,不信?不信你问他,他跟他们最熟。
陆迪非撇了一眼那人,神色冷冷,说,别人的事情,你最好少管。
他无心玩乐,麻木的喝酒,后来醉了。一个人,只要自己想醉,就没有醉不了的。
他呆呆地站立,无从说起。苏磬指了指他身后的方向,说:“卫生间在那里。”
顿了顿,“还有,桌上有早饭,你自便。”
不再理他,自顾自的忙碌。
苏磬从卧室里走出来,迎面撞见江唯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直视她。她面无表情,转开了视线,想绕开他,擦肩的瞬间,被江唯抓住了手腕。她挣扎不开,一声不吭的抬眼看着他,眼波里静得什么也没有。
无言的对视。终于,江唯放弃了,松开了手。苏磬正欲走开,却听到他轻微的叹息:“磬磬,这就是你选择的生活?”
苏磬微微愣了一下,稍稍回头,脸上似喜似悲,她说:“我不觉得有什么不好。”
她不知道他听到了什么,具体又是指什么,对她的生活有多少了解,这些,她根本不想知道,所有的,好的坏的,任别人怎么说,怎么想,她都毫不在意。
江唯绕到她跟前,轻喊她的名字:“磬磬……”
声音无奈,掺杂着乞求。
她突然对他微笑起来,拍拍沙发的靠背,镇静的对他说:“是要谈谈么?坐吧。”
她怎会不知道江唯有话要说,但她不想跟他谈,并非逃避,并非害怕,那些事,那些心情,早已尘埃落定,早已平复逝去,又何必徒增烦恼?可是,绕不过的终究还是绕不过,既然如此,不如就说个清楚。
她走去厨房,给自己细致的,慢条斯理的泡了一杯茶。最后坐到江唯对面的沙发上,等待他开口。
江唯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说道:“磬磬,当年,是我对不起你……”
苏磬笑笑,不置可否,低头去看手中的茶,碧绿的叶子整齐的立在水面,好像一杯子小小的树苗。她的脸模糊在蒸腾的水汽里面,让人捉摸不透。
“我和易茹五年前就分手了,”
江唯苦笑,“她始终知道我爱的不是她,她以为把我从你身边拉走,总有一天我会爱上她,可是……”
“她是用心良苦啊,”
苏磬若有所思的,突然冒了一句话出来。
江唯无奈的点头,“是啊。我已经对不起你了,我不能再对不起她,不然连我自己都瞧不起自己……我们坚持了三年,我以为我可以做到。大学毕业的那天,她还是跟我提了分手,她说她想通了,也不会嫁给一个心里想着别的女人的男人。”
苏磬啜了一口茶,神情有些茫然。再伟大的女人,在感情上始终也是有洁癖的。
江唯叹了口气,继续说:“毕业后她嫁了一个美国人。生活的很好,也算减轻了我的内疚。那几年我也有了点积蓄,就继续开始念书……”
苏磬浅笑,“不是挺好?你现在也算是小有名气了。”
江唯有些惊讶,“你知道?”
她点头。秦天宇的新房要设计装修,秦小鱼整天在她耳朵旁边嚷嚷说是要请刚从美国回来的知名室内设计师主持,有一天拉了苏磬去了“唯一”
工作室,苏磬进门一看觉得不对,找了借口溜了才没有跟江唯照面。
江唯的心里燃起一丝希望,“我以为你不会再关心我的事情。”
苏磬漫不经心的回应:“巧合而已。”
江唯突然站起来,从她手中取走茶杯放在茶几上,握住了她的双手在她跟前蹲下来:“磬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