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他的弟子比那时尚且年幼的他表现的更加成熟,即使在他面前、即使还带着面具也保持着温和的声线,俨然是一如千手柱间一般可靠的姿态。
这尚且让他有所安慰,便只是包容的看向弟子,安静听他讲话。
“这不怪你,老师。早在我八岁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了,忍者、即使是没有见过血的孩子,身上也有着一股将自己视为工具的锐气。即使清淳成为火之国大名后一直在致力于提高忍者在火之国内部的地位,也还没能到改变忍者这个群体属性的地步。”
千手九重光低下头,长至胸口的鬓发随着他的动作低垂到他的面颊两侧,在掩盖住他依旧带笑的面庞的面具上投下一道似乎不可抹去的阴影,正如此刻帐篷内沉重压抑的气氛一般阴郁。
他将清洗后看似与飞溅血液从未碰触过的白狐面具摘下攥在手心里,只有丝质手套在指节处显露而出的褶皱能够让扉间看出他现在的内心并不平静:“涡之国作为唯一一个拥有着强大封印术不说,还由忍者掌权的国家,盟友还是作为忍界最强忍村的木叶。即使忌惮封印术或是木叶的其他忍村不对他们动手,除火之国之外的国家大名也绝不会安心地把涡之国放在一边任由他们发展。”
“涡之国执意独立建国是忍者群体去除工具性质后最理想的状态,但只有他们合理时,涡之国忍者并非工具就是他们身上存在的最大罪过。”
……这是我的过错,我明知道涡之国迟早有一天会遭遇灭顶之灾,却最终还是没能为他们做出什么。是我造成了兄长的死才对。
千手九重光再度握紧了手掌,直到听到手中面具几乎要支撑不住的细碎开裂声才如梦初醒般放松了手。在千手扉间目光关怀的包容之下,他终于遏制不住内心情绪放下了唇角,暂且将柱间去世前的叮嘱抛之脑后:“老师…我知道兄长留下是他自己的选择,甚至可以说是最优解。您方才给我的文件里面记载着吧,当时直面金角银角的几人中只有我哥哥还有余力阻挡。”
“若非他留下来,几乎只剩下父亲他们在其他漩涡族人被那两个家伙屠戮殆尽后追杀一条路。最差的结局就是,整个涡之国只能剩下几人,而能够活着前往木叶的只有身负人柱力资质的玖辛奈。”
随后接受如原作一般,作为漩涡遗孤独自一人成为九尾人柱力的命运。
“我并不想对老师您有所隐瞒。我知道这是兄长在当时的最优解,假设我处于那样的位置,有着相同的条件,我也会那样做。但我还是很愤怒。”
千手九重光缓缓抬起了头,他与只是安静倾听着他的话的老师对视,恍然间发觉了老师隐藏于红眸中的叹息,他抿起唇角,许久后深深吐出一口浊气,将右侧面部被他自己捏出一道直穿眼眸的裂纹的白狐面具戴上,声线平稳地单膝跪下:“暗部水申请继续留在战场上执行骚扰任务。”
“驳回。”
千手扉间缓缓站起,走向帐篷门口,他一手抚向门帘,侧身回头深深望了一眼弟子面具上清晰可见的裂纹:“你现在的任务是返回木叶,帮助安顿被护送回木叶的漩涡族人,直到完全安置完毕后再回来吧。”
“但是……”
九重光抬起头,从地上站起向前迈步,有些急切地想要抓住老师的衣袖,却被千手扉间轻轻躲了过去,便收回手低头接受命令。
千手扉间掀开门帘,意有所指地向弟子指了指身上的蓝色铠甲,哼笑一声:“现在你最需要的是情感上的安顿,回去吧。云隐部队在你此前与其他忍者合作的战术下尽显颓势,失去了八尾人柱力和金角银角,可以预料到艾现在绝对已经坐不住了。”
“接下来可是影与影的决斗。别看轻你的老师,即使已经老了,我也还是现在的木叶火影啊。”
他留下这句话后便将九重光一人留在了帐篷内,察觉到自己走出帐篷后不久就消失在驻地朝木叶方向移动的弟子的查克拉,才暂且放下了心,整理心情向中军帐而去。
中军帐中,猿飞日斩等人早已通知过战线指挥等人在此等候。先前负责霜之国总战场的总指挥官奈良永人与他的搭档山中宽文见扉间到来欲低头示意却被扉间轻声阻止,二人也不矫情,便利落地在桌上展开利用各小队探查穿回的消息所绘制的当前战场地图,图上用各色线条与图案标注上了目前已知的云隐驻地和此前对方的调兵行踪。
“目前的战线情况稳定,我方的损失尚且还在可以接受的范围之内。这两周以来,扉间大人直属暗部与我方小队配合将多数云隐派出的侦查和机动部队剿灭大半,就情报战方面我方显然占了上风。”
奈良鹿永双手撑在桌上,向在场的众人简单介绍当前战况,他伸手指向画上云隐标志的一处,面色略显严肃:“就在昨日,我方与云隐刚刚进行了一次正面冲突,云隐方在知晓有暗部配合我方机动小队针对他们之后便不再如前期一般派出更强的忍者,而是开始将真正的主力集聚在正面战场,作战方式也极为激进,多次意图使用分割战术将我方忍者分割成小队形式逐个剿灭。”
“并且他们还布置下精英上忍与中忍小队从侧面进攻,目标对准的是我方战斗能力更弱的医疗或是后勤小队。昨天那一战伤亡比起此前的平均阵亡数量都要高上一些,若非木叶暗影的支援恐怕我们的损失要比现在更大上几分。”
“木叶暗影……?”
在帐内众人都陷入沉寂之时,千手扉间略有疑惑地重复了一下奈良鹿永口中这个他从未听过的奇怪名词,虽说这一听就是云隐方给木叶某个表现突出精于暗算的忍者起的昵称,但他一时听到还是觉得连己方总指挥都说起这个称号显得有些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