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卧云端的天子可能对擅自换将没有什么概念,亦或者说,他并不在乎换将可能带来的损失。
先,卢植掌控冀州兵事,自有一套平叛方案。其麾下三军众将,为此奋命搏杀,死伤甚众。后,又改董卓统摄冀州战事,强攻广宗,兵士死伤惨烈。再,又以皇甫嵩全权处置冀州大小战事。
先不说皇甫嵩,单言卢、董二人。
冀州汉军,在行使两种平叛方案下的死伤何其惨重。然,胜负未分,朝廷两度换将,岂非分毫不在意那些为此拼命搏杀的将士!
如若皇甫嵩再改平叛方案,那将会又是一轮的生死搏杀。
换而言之,前面死的那些兵士,在某种程度上来说,属于白死!
段元珩目视董卓渐渐消失的背影,缓缓吸口气。
想来,他也觉得自己未免有些可笑。人微言轻,自己都是朝不保夕,居然还有闲心去为陌生的同袍们感到愤怒。但,转念一想,这何尝不是另类的兔死狐悲之感。
在那些权贵眼里,他们这种出身低微的普通百姓,何异于牛羊猪狗?
卢植确是大汉忠臣,但他也可以用五百人为诱饵去牵制张宝数万大军。董卓自是不必多言,强攻广宗,军士多有阵亡,组建先登营,兵士死伤更为惨烈。
现在,就不知道皇甫嵩又会改成什么灭贼方案。
思来想去,段元珩最后总结一句话。
大丈夫,岂可受制于人!
我的命,必须自己做主!
三日后,皇甫嵩率领数万大军抵达巨鹿汉军大营。由郭典、宗员等将校,出营迎接。双方见面,自然是一番寒暄,而后自然而然提及广宗攻防战。
期间,郭典自然是将卢植的攻打策略和盘托出,而后私夹一些对董卓的不满,乃至于蔑视董卓强攻广宗的决定。
皇甫嵩对此没有表态,只是在第二日率领一队兵马赶赴广宗,观察局势。
土丘上,一群大汉披甲执剑,眺目广宗城。
皇甫嵩已近中年,面容黢黑,沟壑丛生。他出身将门,乃名将皇甫规之侄,雁门太守皇甫节之子。家风熏陶,令皇甫嵩身俱不怒自威之气。再加上他早些时候斩杀诸多黄巾贼,平叛卓有成效,故而给人以稳如泰山之势。
“诸将可知广宗由来?”
皇甫嵩马鞭虚指广宗城。
长史梁衍开口道:“先汉元始二年,平帝封代孝王玄孙如意为广宗王,取,推广宗子之意,广宗之名由是而来。后,我朝章帝置广宗县,另取,以广先帝基业之意。”
“不错。”
皇甫嵩马鞭一抖,‘啪’的一声,眯眼沉声道:“逆贼窃据如此宝地,吾等却久攻不下,实为大汉诸帝蒙羞。”
话音落下,一名身材中等,身负甲胄的将领走出列,抱拳请战:
“将军,操不才,愿为先锋,夺取此城,诛杀恶贼,以告大汉诸帝之灵。”
皇甫嵩看向曹操,压压手,示意对方稍安勿躁。
“孟德之意,吾尽知矣。然,贼俱在城中,我军又死围广宗。逆贼知其亡亦死,降亦死,其守城之卒,必心怀死志。我素知破城不难,只消大军星夜强攻,总有一日能破此城。然,我若如此,必遂贼意。今,张宝伏诛,张角张梁,不过强弩之末。此时强攻广宗,逆贼心怀恶胆,拼死一搏,必使我军损伤惨重。病虎犹俱威,临死反扑之害,不可轻之。”
皇甫嵩抚须,接着冷笑道:“逆贼张角,心知若被我所擒,必死无疑,他现在是已入疯魔,见人就咬。吾,岂能遂其意!”
……
皇甫嵩抚须,接着冷笑道:“逆贼张角,心知若被我所擒,必死无疑,他现在是已入疯魔,见人就咬。吾,岂能遂其意!”
二十九岁的曹操成熟稳重很多,不像年轻时候,一怒之下就用五色棒追着人暴打。对皇甫嵩,他还是比较佩服。因此,皇甫嵩拒绝让他攻打广宗后,便退回原位。
此时,人群中,一道目光,却是若有若无,若即若离的扫视着曹操。刚刚斩死颍川黄巾军的曹操,直觉比较灵敏,有所感应后,数次左右观望也没能现奇怪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