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片的青荡荡的麦田里,远近散落着一些大小不一的土山包,这是舂陵乡庄稼地里的特有地貌。而刘秀家二十多亩的田地里,也有那么两三个,但都不是很大;刘秀以前在地里耕犁锄种,就忙碌于这几个小土山包之间。只是后来刘秀去了长安,田地大都租给了别人,只留下离家最近的两三亩自己种,所以离那些土山包也就稍远了些。
此时刘秀正在这两亩多的麦田里攥着锄把一下一下地耪锄着——作为一个已经干了十几年农活并且深爱着庄稼地的农家子弟,刘秀对这种中耕松土简直就是巧媳妇炒小菜,又简单又熟练,最轻松不过。所以这才干了三天不到,两亩多的麦田就全要锄完了。刘秀一边锄一边想,等麦收以后询问一下那些佃户,有谁不愿租了就把地收回来自己种,或者跟人家商量再匀给自己几亩。因为两三亩地实在太少,自己一天不到地里忙活就觉得身上不舒服。
可是从长安回来的这一个多月,刘秀每天都是下地干活,每天都徜徉在田野的风光里,尽情呼吸着他最喜欢的土味香,按说应该身心俱爽。可是这些天不管在家还是下地,刘秀总觉着有一种烦恼在困扰着他,折磨着他,叫他不知所以。
毫无疑问,就是因为他在新野县救了一位美丽姑娘。
按说,救人也救了,无名英雄也当了,这事过些天就应该淡化下去。可是这么多天过去,刘秀对这事不但没有淡化,反而回想得更加强烈。尤其是那位美丽姑娘一双饱含深情的漂亮大眼,几乎时时在他的眼前晃动,搅得他白天干活也走神,晚上躺下更是辗转反侧。因为刘秀再老实再纯朴,他也能从姑娘的眼光中体会到,这是那位姑娘对自己深深的爱呀!她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看,分明是在心底里热切地呼唤:啊,这正是我命中注定的情哥哥!
而自己当时不也是这么想的吗?姑娘那端庄俊美的容貌,贤淑高的气质,不正是自己所憧憬所梦想过的吗?当与姑娘脸对脸深情互看的时候,自己不也是心chao澎湃热血沸腾,从心底里暗暗喊一声:啊,这是不是上天的安排,让我在这儿遇到了我生命中的她?!
于是我们就那么深情地互看着,凝视着,两颗激动的心就那么嘣嘣跳动着。那一刻我们似乎已经心有灵犀——我们是命中注定的缘分,今天是上天的安排,让我们在此相见!
可是自己后来不知哪一窍被堵着,姑娘一再追问自己的姓名住址,自己不但没说,反而头也不回地大步走了。
不过,做好事有留姓名住址的吗?如果救了人又把姓名住址留下,那不明摆等着人家报答吗?那不是很浅薄吗?这种事我怎么做得出来?
然而虽然我们心心相印,灵犀相通,可我们毕竟不好再相见的呀!那位姑娘不知道我姓甚名谁家住哪里,她是难以找到我的。我虽然也不知道她的姓名住址,但我听她说了一句“过一会我的哥哥兄弟就会赶到”
,说明她们家离那儿不远。而且我还听她喊那个赶车老人叫“阿金叔”
——真要找她的话,不算难事。我刘秀都二十六七了,也该娶媳妇了,能娶到这样一位贤淑俊美的妻子,那是何等的幸福!我刘秀不爱官不爱钱,功名利禄如粪土,只愿娶一位美丽贤惠的妻子,平平安安过一生!
可是,我能去找人家吗?当时我头也不回大步流星地扬长去,一副英雄救美不留名的君子样;现在如果去找人家,那叫什么事?就算找到了人家,我怎么开口?说什么?岂不尴尬窘迫死?还不如不去呢!
然而不去找又怎么见得着人家?即便是天赐良缘也不能这样一天天耽误下去呀,时间久了还有可能要错过!于是找也不是,不找也不是,刘秀就这样犹犹豫豫,左右为难,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有时晚间睡不着还暗暗喊:老天呀,您什么时候再作个巧安排,让我和那位姑娘再相见!
不过刘秀也想到了一个人能帮他,这就是他的二姐夫邓晨。二姐夫不但就在那一带住,而且二姐夫早就说过,将来自己相亲的时候他一定要当参谋的。现在自己被这事困扰,不正好让二姐夫给帮忙?二姐夫就住在那一带,要打听到那位姑娘应该比较容易,我和那位姑娘不是很快就能相见么?
可是见了二姐夫怎么说?就说我在你们那一带救了位挺好看的姑娘,而且她有情,我有意,请姐夫帮忙找一下那位姑娘,给我们撮合撮合?可是救了人家又主动向人家提亲,这是不是也有点让人家“知恩图报”
的嫌疑啊?这似乎也不合适。
唉,怎么办呢?要不,就再等等?如果我和那位姑娘真的有缘分,没准哪一天上天又给我们安排一个巧见面呢!真要那样,一切就好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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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那就等等看,先不要给姐夫说。
可巧,就在刘秀胡思乱想的时候,二姐夫邓晨还真的来了,而且还来到了他的庄稼地里。
刘秀正低着头一边锄地一边乱想,忽听得地头一声喊:“三弟,文叔!”
刘秀抬头一看,见是二姐夫,不觉一阵惊讶——没想到刚刚才想到他,他竟然就来了,就说:“姐夫,怎么是你?你怎么来了?”
邓晨站在地头,左手提个小包袱,右手向刘秀招着喊:“三弟,快过来,有好事!”
好事?啥好事呀?刘秀一边想着一边收起锄头,准备走向地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