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边荒凉的景观如梭切换,车行过很长距离,风势强劲,冷不丁刮掉了身后人的帽子,劈头盖脸地砸上他的脑门儿上,吹得他头脑发懵,眼眶也跟着发热。
盛路阳环臂抱住了身前人,将脸贴在对方的背上,低声说:“有件事儿,我一直没告诉你。”
向时州不自在地转回头,继续看前路,随口应道:“什、什么事儿?”
“向时州,我其实……没有家。”
向时州觉得好笑,他亲眼看过盛路阳的父亲来找过他。
“怎么可能?”
“向时州,我爸妈离婚了,他们谁也不让我跟着他们住。”
向时州猛地剎住车。
“别回头,”
盛路阳吸吸鼻子,不轻不重地在他腰间捏了一下,“接着走你的。”
“……好。”
向时州放松了车把,缓慢地行驶着,两眼凝望着前方,听身后人突然打开了话匣子,连续不断地诉说着自己的烦恼。
“……有时候希望高中过得快一点,可以早点结束这种三点一线的生活,有时候又盼着日子能过得慢一点儿,不然等上大学后离开了这里,再回来……都不知道要回哪儿去……”
“很多事儿都挺没意思的,吃饭、睡觉、学习、上课、工作、赚钱、花钱……活着就像喝酒,只有短暂几个瞬间的刺激,剩下都是余劲无穷的眩晕、难受……”
“向时州,你醉过吗?你知道那种混乱到天旋地转的感觉吗?所有的人和事都在你眼前,所有的一切都好像很重要,又好像都无关紧要。”
“不过,你是聪明人,你比我更容易看清自己想要什么。”
向时州忍不住开了口:“看清了想要却得不到,不如糊涂无知来得自在。”
盛路阳唰地抬起头,满脸问号:“你骂我?”
又骂他?还骂得这么明目张胆?
向时州笑了:“没。”
盛路阳呵呵一笑,伸胳膊圈住他腰就要勒他两下,没料向时州再次一个急剎车,他整个人骤然前倾,鼻子撞在了对方的肩上。
“艹!”
盛路阳吃痛地捂着鼻子,大喊一声,“你怎么又剎车!”
“到了。”
“到什么了!”
“辅导班。”
向时州拧下钥匙,一回头,身后人怒目圆睁,鼻血涌流。
九点半,早餐粥铺的客人寥寥无几,餐台只剩温凉的小米粥和土豆丝卷饼,向时州嫌卷饼太油,要了两碗小米粥,四个茶叶蛋,又跑去外面小摊上买了两个夹肠的煎饼回来。
偏僻角落的卡座,盛路阳仰着头,鼻子塞着血红的卫生纸,慢吞吞地解着煎饼袋子。刚松开口,忽地嗅到一股怪味,眉头一皱,立刻又把煎饼放到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