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郎一朝鲤鱼跃龙门,周家彻底改换了门庭。
村里人一开始只知道中了举人就是老爷了,拿朝廷的俸禄吃官家的粮食,对周二郎更多是羡慕,这几日看到来来往往到周家拜访的那些贵人,才真正明白举人老爷的真实含义。
尽管周二郎在庄里走动,见了人还如往日一般,温和有礼,但庄里人却不敢同往日般和他嘻嘻哈哈,言语间不自觉带了敬畏讨好。
周家庄悔得肠子都青了的人莫过于高氏和周老六。
错过了周大郎,翠香到现在还没找到人家,这就罢了,她没想到周二郎说中举就中举了,举人老爷竟然还能做县令那么大的官。
周老六则是后悔没有把闺女绑着嫁给周大郎,再不济听闺女的,当初给周二郎做个妾也行啊,如今别说做妾,做使唤丫鬟人家都不要。
当初没舍得掏钱给周二郎随礼的人家,见到周家每日人来人往的架势,似乎是明白点儿什么,紧忙着跑来把人情给补上。
周老爷子也不亏着人家,俱都回礼丰厚,尤其是一些穷得叮当响的人家。
像是二狗家,家里五个小闺女儿,大的不过岁,小的刚满月,家里就他一个壮劳力,可怜的,大人受苦,那几个娃子也跟着遭罪。
就这,不知道打那儿弄了一小包儿芝麻给送来了。
周老爷子忙给收拾了一些人家送来的吃食,寻思着把钰哥儿不穿的衣裳鞋子给收拾收拾,甭管是男娃子女娃子,有的穿总比没得穿强。
没想到儿子不乐意,说什么钰哥儿小时候的衣裳都得留着,等以后想不起他儿子小时候的样子,看到那些衣裳就想起来了,让他直接拿给二狗些布料,回家给几个小闺女都做身衣裳。
周家收到的布料都是些绫罗绸缎,这哪是乡下人能穿的,周老爷子翻腾半天,把之前自家买的一样匹粗棉布给翻腾出来了,交给二狗。
可把二狗给高兴坏了,一口一个叔叫着,末了又腆着脸问,“叔,俺凤英妹子不穿的旧衣裳能拾给俺那婆娘不?”
周凤英在旁边儿接话:“几件旧衣裳,你不嫌弃就成,不过俺得说你一句,一年一个,你把你媳妇儿当啥了,你看看瘦得还有个人样儿吗,这女人一个娃子一次鬼门关,你媳妇儿若真折在了哪一关,五个娃儿你一个人可养去吧,或者你也学那周有福,给闺女找个后娘,再把亲闺女死。”
周二狗哭丧着脸,“妹子,俺这也没辙啊,五个丫头片子,家里没个带把儿的顶门立户可咋成呀?”
“行了,别跟俺说这个,能保证小六是个儿子又养得起,你就尽管生,牲口都不敢这么生的,这女人命要苦起来,比那牲口都不如!”
周凤英嘟嘟囔囔地去收拾自己的旧衣服,皇帝是男人,当官儿的也都是男人,这天底下哪里有为女人说话的人呢。
这女子若想要过得好,必要比那男子强上百倍才行。
……
子凭父贵,周锦钰如今也算是妥妥的预备役官二代了,如年前林士那般肆无忌惮的事儿大概是不会发生在他身上了。
这该死的安全感,真的很让人很舒服。
就是有一件事儿,有点儿不大理解,如今铁蛋他们竟然都不来找他玩儿了,难道是因为妒忌?
不至于吧,以前又不是没妒忌过。
还真至于,周家的单传,周二郎的独苗苗,说了句冬天也想吃青菜一家子都陪着作妖的宝贝疙瘩,这要和他玩儿的时候磕着碰着,可赔不起。
不过周锦钰现下顾不上想这些,他暖房里的蔬菜长起来了,不似春天的苗苗那样强壮,可它也破土而出了不是,尤其是更耐寒一些的韭菜长势喜人。
可能是因为光照比较少的原因,这韭菜的颜色更偏嫩黄,又比真正避光培养出来的黄韭又多了一抹清新的绿意,十分赏心悦目。
这大概是二郎中举以来,周家人最为高兴的事儿了。
尽管系统里有关于韭菜生长特性的说明,周锦钰还是低估了这玩意儿的吸肥能力,随便拨出来一根儿来,根系发达到吓人,怪不得能把挨着它种的辣椒都给吸蔫了。
不过也正因为根系发达,才能一茬又一茬的割吧。
“是个好玩意儿,等长起来正好赶上过年,这要过年能吃上顿韭菜猪肉的饺子,可真稀罕了。”
周老爷子乐呵呵道。
“爹,你瞅着吧,这次指定又能卖出好价儿,钰哥儿就是咱家小财神爷吧。”
周凤英亲昵地搂过小侄子。
“爹,一会儿咱们把族长叫过来,谁家想跟着种韭菜,咱家负责出种子肥料以及种植指导。”
周二郎话音一转,“但有一个条件,这韭菜成熟以后须得听从周家的统一安排。由咱们家负责定价并安排出售,另外卖出去以后他们须得给咱们家一成利润的分红。”
周锦钰在一旁听着不由倒吸一口气。
爹,咱俩到底谁才是穿越的那一个?
这简直就是现代加锁联盟的雏形嘛。
周凤英皱眉,“二郎,这不对劲儿啊,咱家又出种子又出肥料,还把咱钰哥儿想出来的好法子告诉他们,凭啥才要一成分红呀,最起码得给咱家一半儿的分红!”
周老爷子不高兴,轻拍了闺女一巴掌,“钱,钱,钱,你这闺女成日里快钻钱眼儿里去了,现在咱家有钱了,那就得积德行善。”
“再说,二郎都是举人老爷了,咱家得到的好处还少么,人太贪心了,那老天爷都看不过去,早晚把给咱的都收回去!”
周大郎点点头,觉得爹说得很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