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席还没开始,百官及其家眷就各自寒暄着,好等了正主现身。
慕容卿到处扫了眼,远远瞧见对面的长廊下就是陆郴不知和谁人攀谈着。她也不避讳,让喜鹊去寻了寒酥,自己则在宫宴外的雨花台处等着陆郴来。
这会儿离开宴还有半个时辰。
雨花台,原是宫里看戏的地方,可先后不喜听戏,就将戏台子拆了休憩成了一观景之处。四处空旷,地势又高,若有人站在上头,旁人轻易瞧不见,可上头的人又能轻而易举见到底下的人。
是个幽会,谈话的好地界儿。
慕容卿等了一刻钟,也等不见人来,刚想教黄鹂去看看,喜鹊就急匆匆走过来。
她气息都还有些不稳就忙道:“郡主,陆修撰没说来也没说不来,奴婢估摸着是不会来了。且这会儿陆修撰和豫王赌上投壶了,赌注是谁赢了就得替对方办一件事儿呢。”
“那你急什么呀。”
喜鹊哎呀了一声,替自家郡主着急。
她寻思你都和沈少卿私相授受了,这节骨眼外头还风风雨雨,都传成了谁娶不到康宁郡主就是窝囊了,陆修撰能撒开手吗?真找了豫王当帮手,还是众目睽睽之下,当真说了要娶郡主,豫王不应也不行啊。
眼下沈少卿还不在京城。
就算同沈少卿没有私相授受,可郡主不也不想嫁给陆修撰了吗?
要是前面有日后的姐夫推波助澜,今儿又和二姑娘吵了一架,她算着自家郡主的性子,很有可能就会被赶鸭子上架。最终为了豫王皇家的面子,二姑娘与豫王不生嫌隙,被逼得就应了。
毕竟王孙贵胄的赌注之事,尤其二皇子还是很有可能是将来宝座上那位,这往大了说是承诺;往小了说是玩闹,真较真儿起来这事儿难整得很。
其中的道理喜鹊碍着黄鹂在,不好言语。
她也不能透了自家郡主和沈少卿私下都见到闺房里的事儿,只能催着慕容卿赶紧回去。
宫宴事(二)
慕容卿的脑子里想不出这么多的弯弯绕,她先开始还不急,可被喜鹊催得也跟着脚步匆匆了起来。
等到了宴中长廊之地,那已是围了一片人。时不时还夹杂着几句叫好之声。
豫王慕容轩与陆郴的身影就被围在其中,教人只能窥见几片衣角。
慕容卿远远看见那热闹,听见陆郴放松的声音,脚步就停了下来。
喜鹊催她:“郡主怎停了下来,马上就要开席,还是去阻了陆修撰才是。”
慕容卿却摇了摇头。她想到其实陆郴在这些读书以外的玩乐处,一向厉害的,小时候许多事儿还是陆郴带着他大哥去的。
类似她大哥喜欢上了听曲儿,这风月之地是陆郴起的头;还有类似于奇门遁甲的阵法之类,陆郴早年间也是沉迷过一阵子;下棋投壶行酒令,这上头也从没人比得过他;再到后面出京游历一年,为的也是想画出一片山川水湖的图。
以前她不懂那地势册子能有什么用处,后来就懂了,那是造福后世的大事儿。
她的郴哥哥,是个有意趣,懂雅致,对不懂的事儿好奇了就会去学去看去学,也会享受的人。
可当他入仕以后,慕容卿已经甚少,或是说瞧不见陆郴再去享了日子的乐趣。他开口即是家族兴衰,想的看的行的也都是他身上的担子。
他像是将原本自己欢喜之事,都抛开了,甚至献祭了自己,只为成全了陆家氏族,为陆家后代铺陈大道。
看似是他所求名利,也不过是献祭了自己之后的祭品罢了。
那他自己本身呢?
慕容卿不知晓陆郴有没有想到此处过,她又朝他望去。
她已许久没看陆郴投壶,难得他有兴致,何必扫兴?她想同陆郴说明白,今夜是个时机,可错过了今夜,也不是没别的时机了。她想让那笑意在陆郴脸上多停一会儿。
喜鹊嘴巴动动,哎呀一声也真不好开口。她就盼着千万别是她心里想的那样儿。
可往往所求不成,所避又成真。
喜鹊所思所想,一念成谶,就在那头陆郴赢了之后,她离得不算近都听有人提了康宁郡主的名号。
她再去看她家郡主,那是完全没听见不说,还去问了杜若来没来。
喜鹊叮嘱了黄鹂一声,自去打听消息去了。
慕容卿不大管丫鬟,对于喜鹊她就更不大管,只带着黄鹂去小辈一处,看看好友可来了。
算下来,她同好友也有二十余日没见了。
本书由lk团队为您独家整理绕了一圈不见杜若人影,冯月冯霜姐妹二人瞧见慕容卿张望着找人,两人便迎了上去。
慕容卿找不到就打算回去荷花夫人身侧了,一转身就被这姐妹俩挡住了去路。
因着宋令仪之事,她在宋令仪远嫁之后都避开与安国公府的人有何交集。而这对姐妹,她在女学也见识过不少,并不想攀谈什么。
冯月眼神在慕容卿身上瞧了一遍,最先看上的是她发髻间那株六翅蚕栖枝的金镶玉钗。上好的玉泽做工,让珠钗上的叶子薄如真叶,那蚕用金打造,栩栩如生。
本书由lk团队为您独家整理这样的东西,安国公府就算有银子做,也未必找得到手艺这般好的工匠。
至于慕容卿穿的衣裳,又是夏日里每个姑娘都盼着有的鎏光缎。这料子似纱却又是上好缎料,会随着日夜变幻与行止间变了颜色。这边的灯火不显,到了通明处,就能觉出这料子的惊艳来。
这缎子,只供皇族,其他人家想穿了只能高价去定,还不一定定得到。只她康宁郡主,每年都能得上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