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微怔,没成想周舜臣会说这样的话。
但周舜臣却不再说话,只慢慢消耗着我的性子。
办公室里的灯光异常昏暗,斑驳的阴影倾洒在每个角落。我坐在这片光影里,黑与灰的色调,无形对我产生了一种压迫感与侵略性。
我沉思了片刻,眼中微含了几分警戒,“你什么意思?”
周舜臣慢条斯理地把玩着茶杯,“严筠收到的风声是我故意放出去的。”
我的心穆然沉了沉。
他向我倾身,我后退,椅子背挡住,他凛冽的气息随即覆盖下来,强势地将我吞噬,“如我方才所说,严筠对他是否是严温硕的亲生子并不在意。他不在意,自然就不会去查当年的事,也就不会去在意那个真正的亲生子是谁。但如果他不在意,我怎么才能利用你继续为我做事?所以,我就想,正反严筠已经得罪了程文强,倒不如就让程文强当这个导火索。程文强不必真的找到亲生子,他的作用,只是让严筠能够警惕当年的事情就可以了。因为只有让严筠觉得,当年那个被遗弃的孩子可能会对他造成威胁,我才能继续利用你为我做事。”
我的脸色一刹那煞白,思想浑浑噩噩,如坠冰窟。
我真是太低估了周舜臣的城府和心计,原来他布了这么大一个局,就只等着我往里跳了。
我原本以为我即便不能掌控周舜臣,也能随时脱离。但如今看来,我不仅不能脱离,而且还得他掌控得死死的。
我扶在沙扶手上的手不由得攥紧,声音冰冷,“你一定要把我逼到这种*T地步吗?”
周舜臣闻言好笑瞧着我,“如果我没有记错,当初好像是你主动来找我合作,说让我帮你夺回严氏集团。若不是因为你,我也未必会对严氏集团这么感兴。怎么?如今我陪你浪费了这么多时间,你说反悔就反悔,说不干就不干,让我竹篮打水一场空,你怎么敢想?”
我冷了眉目,身影挡住一侧壁灯的光影,令周舜臣的脸笼罩于半明半暗之内。
我充满敌意凉薄,他却波澜不惊。
他的眉宇之间有六七分慵懒,声音亦染了几分蛊惑,“尽快想办法把你现在名下的股份转到我的名下,我们的合作便就此结束。”
我不着痕迹握拳,斩钉截铁拒绝,“不可能,我把股份给了你,严筠那里我怎么解释?”
周舜臣微微勾了下嘴角。
他漫不经心地把玩着一枚玉石打火机,扣压金属盖,开启又合拢,合拢再开启,周而复始,“你这话说的好笑,我管你怎么跟严筠解释,我只要得到我想要的东西就可以了。”
我气极反笑,“我做不到。”
他慵懒撑着额角,微垂眼皮,不疾不徐,“你能做到,毕竟,比起满足我这一点微不足道的小要求,把事情的始末全盘托出惹怒严筠,那样的后果恐怕你更不愿意看到。”
我冷嗤,“难道我把我的股份给你,就不会惹怒严筠了吗?”
周舜臣低低地笑,笑声使人越地不安,“我说了,这是你的事,与我无关。”
空气陡然凝结,他伸手抚过我耳鬓凌乱的丝,不理会我的敌意,我的冷漠,嗓音变得格外温柔,“我知道这件事情不好做,所以,我可以多宽限你一段时间。一个月,一个月之后,我希望我的名下可以拥有那些股份。否则……”
他顿了顿,笑声陡然低沉且阴霾,“你知道后果。”
我屏息静气,背在身后的手牢牢握拳。
他继而起身,刹那间语气变得无波无澜,“送蒋老板。”
他话落,门被人从外面推开,有两个西装革履的保镖面无表情的站在那儿,对我做了个请的手势。
我几乎恨得牙痒,但又无可奈何。我不等那保镖来引我,便拎了包,直接迈步离开了周舜臣的办公室。
从[梦回]出来,我便直接开车回家。车子驶过一个三岔路口时,反方向有一辆擦肩而过的车似乎看上去十分眼熟,但因为车子都在行驶,我没能看清楚对方的车牌号,那辆车便已经消失在了路口的拐角处。
我其实并非故意要去关注它,而是那辆轿车好像在我去[梦回]的路上就遇到过。因为那辆轿车的轮胎是外扩造型,这种造型一般人不喜欢,但有追求个性的人会把轮胎弄成这样。
我很少见这样造型的轮胎,所以就记在了心里。我突然就有些纳闷,那辆车子跟之前我去[梦回]时碰到的那辆车是不是同一辆?还是说,是我多心,只不过是*T刚好遇到了两辆外形一样的轿车罢了。
我默了片刻,然后打了左方向灯,从前方路口处掉转了方向。
我一路抄近道回了家,家里没有人,保姆也不在。
我自己去厨房泡了碗方便面,但心里揣着事儿,也没什么胃口。
我继而扔了筷子上楼回了卧室。
大抵因为昨天晚上一夜没睡,我一沾床,都没察觉的功夫,就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但我睡得并不安稳,隐约在睡梦中觉得头痛,痛的厉害了穆然惊醒,痛感却从梦境一直延伸到了现实。
我下意识伸手捂住了右偏头,头部的疼痛刺激着五脏六腑,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我继而从床上坐起来,捂着嘴一路跑到卫生间,蹲在马桶边剧烈地呕吐起来。但因为没怎么吃东西,吐了半天,也只吐了些酸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