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柳笑靥如花,入座时飘起一阵甜得发腻的香风。
林鹿臊得满面通红,额上登时冒出几颗晶莹汗珠,连忙几个跨步挪去冬柳对面,桌也不敢上了,窝在美人靠上佯装欣赏窗外。
冬柳自顾自斟满三杯酒,柔声又道:“大人可是新客?还不知如何称呼?”
“……林、林鹿。”
“‘霜落熊升树,林空鹿饮溪。’”
冬柳抬起一双杏眼,将三杯酒分别摆放到位,“林公子尊名意境深远,想必为公子起名之人,也如林公子一般才华风逸吧?”
林鹿瞬间想到阿娘。
不知阿娘现在身处何地、与谁一起、过着怎样的生活?
面对冬柳含笑的眸,他沉默地点点头,继而转向窗外,目光扫向各层廊道上迎来送往、陪笑接客的女姬,不知怎的莫名有些情绪低落。
正当屋内将欲冷场,门口兀然传来一阵吵嚷。
“你这蛮子,与你说不通,赶紧给小爷放手!”
是猫蛋的声音……好像还夹杂着不少火气?
林鹿担心他惹事,赶忙拉门而出,就看见猫蛋一只手臂被人擒着不放,双方正陷入对峙。
“猫蛋你干什……”
林鹿说不下去了。
只因对面那人身后也有一人伸手相拦。
是个半束发的年轻小郎君,温润端方,眼神清澈,渐渐与林鹿印象里的小圆脸重合在一起。
沈行舟。
尘封的记忆牢笼被一瞬冲破,这个名字明晃晃出现在了林鹿脑海正中央。
一瞧便知
沈行舟同样注意到林鹿,意料之内地怔住了。
“不问自取即为偷。”
始终钳住猫蛋小臂不放的男子生的浓眉大眼,五官深邃立体,一脸凛然正气。
“偷什么偷!爷爷我在地上捡的,你哪只眼睛看到是我偷的了?”
猫蛋挣扎不脱,皱眉怒道:“赶紧放开,你这厮赶紧哪凉快哪呆着去!”
“逸飞…算了……”
沈行舟扯了扯楚逸飞衣角,目光越过众人落在林鹿脸上。
林鹿这才发现猫蛋手里一直攥着个荷包。
“……猫蛋,你赶紧还给人家。”
林鹿拍拍他。
“又不是他的还什么?谁捡着就是谁的!”
猫蛋一双白眼翻到天上去,“别跟我扯见者有份那一套,老子不吃!”
那荷包绣工精良,鼓鼓囊囊的一看就内蕴丰厚,难怪这见钱眼开的小子不肯归还。
眼看两伙人堵得廊道不通,一老鸨模样的女子摇着团扇近前圆场:“哎哟人生苦短当及时行乐,消消气,都消消气!我当是甚么大事哩,区区一件荷包,别扫了诸位好兴致!”
徐娘虽老,犹尚多情。能将青楼生意开成这般规模,想必其后势力盘根错节,她的面子不能不给。
骨柄罗扇轻轻扑了两下,楚逸飞顺势松开手。
“晦气东西!”
猫蛋用力一挣甩开楚逸飞,将荷包揣进自己怀中,接着招呼林鹿:“走,回屋喝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