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哈小伙子,看来不用担心你了……”
楼月西把头转向窗外,两边是不断倒退的山景和树林。
他离贺烈越来越远。
方才的好心情被烦躁替代。他伸出手指,轻轻含住方才两人相触的位置。
那张符。
贺烈的血。
他好想要。
司机见乘客不搭话,拧开了车内的音响,他嘴里轻声地哼着不成曲的歌,后视镜里乘客用手撑着脸,好似睡着了。
——
庆乌山上的雨水并不多。
故而贺烈被哗哗的雨声吵醒时有些心烦。
楼月西走了,久未归山的贺烈成了玄云道祖找茬,不,对弈的最佳人选。
“师父,不要摸走我的白子。”
贺烈抓住了玄云道祖的小动作。
玄云小胡子一吹:“小气。”
他把摸走的白子放了回去。
“还有一个。”
玄云道祖不高兴了,他不高兴,他就要让这个倒霉徒弟也不高兴。
“小楼怎么突然要回去?不是说给你们批了一个月的假吗?”
提起楼月西,贺烈就一阵心烦。
他不自觉地担忧他的安危,又找不到和他共处的方式。
“青浣好似闭关去了,不知道在中元节之前能不能出来。”
玄云又说,他摸出自己的手机微信,“你看,他刚发的朋友圈。”
贺烈低头一看,就看配图是阳光明媚的海滩,一个椰子和一双伸得老长的脚。
“青浣今年终于学聪明了,以往都苦哈哈地进山洞,你看,这去小岛上住几天多舒服,而且那里的鬼又不讲中文,基本上不会找他。”
“那楼月西怎么办?”
贺烈拧眉,他本以为楼月西是回师门,结果青浣去了国外,马上就要月圆,又是七月半,他身上的阴气……
玄云道祖掀起眼皮,慢吞吞地又摸掉一个白子,放进坐垫下面:“你和人都吵架了,还在这瞎操心什么?”
“青山道本就修行不易,他们自有保命的法子。我看着小楼也是挺有分寸的一个孩子……”
个屁。
玄云道祖在心里翻了个白眼:“他都一个人长这么大了,以前都能自己过,遇见你后就不行了?”
“你愣着干嘛,快下。”
玄云道祖催促道。
贺烈已经没有心思下棋了。
他抿着嘴唇,脑海里又浮现出楼月西站在窗前的模样。
——“若无意外,我的寿命不足半载。”
——“我像个怪物。”
——“被同样身为男人的我肖想,不觉得恶心吗?”
贺烈把握在手上的棋子投入瓮里:“师父,我不放心。中元一过,我再回山。”
待贺烈离开屋子后,玄云老祖慢慢地收拾残局。
“这孩子,性子太急。”
他摇摇头,握起一把棋子随意地洒在棋盘上,他捻着胡须看了看,叹息道,“这两人命运交缠太深,拆不开啊……”
他把白棋黑棋分开,装入翁里。
“再收拾,还是会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