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后来你却与母亲寸步不离。”
楼行鹤继续道,“是楼涵润在外命令你,还是……”
“这个衬景不会维持太久了。”
他话音一落,楼行鹊黑色的瞳仁便一瞬不瞬地盯着他。
少女默不作声站在长廊之中。
良久,她轻声道:“你十六,我十五。”
“我本以为会持续的更久。”
楼行鹤自然知道她说得是他们进入衬景的日子,也是楼行鹊抚育他们的时间。
“这本是假的。”
他冷漠地道。
楼行鹊轻笑一声:“假的吗?”
“却是我从未得到之事。”
楼行鹊出生不久骆华荷便发现了楼涵润的做的脏事,两人决裂,骆华荷本就是温室里的花朵,身子骨也不太好,经此打击之后她抑郁成疾,没多久就撒手人寰。
却被楼涵润强制换魂到她的亲生妹妹身上。
清醒之后的骆华荷无法接受此事,又欲自裁。
就在此时,楼涵润却将他和年幼的楼行鹊带到她的身前,告诉她,如果不好好抚养这些孩子,这些孩子都会死。
她放弃了自杀。
然而她与骆青荷毕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姐妹,她无法忍受自己间接害死了妹妹——还占据了她的身体,同时也无法接受一切的罪魁祸首竟然是她深爱的丈夫。
多重打击之下,她的精神不堪重负,终于崩溃了。
她清醒时,是温柔的母亲,疯癫时却是最可怕的魔鬼。
“我是恨她的。”
楼行鹊轻声说道,“恨她打我,掐我。”
楼行鹊有记忆之时,骆华荷便已经疯了。
温柔之时极尽温柔,残忍的时候又极尽残忍。
但是小孩子忘性大,上一次被打之后,下一次骆华荷哭着抱她,她又会钻进她的怀里。
周而复始。
她得到的一丁点儿爱都伴随着喜怒无常的疯癫。
“我死的时候她也没在身边,死后却还要因她受到驱使。”
“但是十五年,挺长的。”
楼行鹤闻言缄默。
他又何尝不是,感同身受。
他是男子,较之年幼的妹妹,与楼涵润便更有几分相似。
疯癫之中的骆华荷就将更多的恶意对准了他。
就是因为握刀的人是他的母亲,这刀刺进身体的时候才更加疼痛。
有时候,楼行鹤都会恍惚,到底是呆在疯了的骆华荷身边的日子难过,还是被压在地宫中的日子痛苦。
兄妹
他成了鬼,又遇见了贺烈。
这些往事对他本不再多有触动。
可是当骆华荷如数家珍地拿出他们童年的小玩具时,他才发现,如果是、如果没有楼涵润,如果不是他的狼子野心,如果他只是一个普通的、甚至是平庸的父亲。
他竟然会过上这般幸福的人生。
只是没有如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