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碎的玻璃渣蹭进领口,秦与后颈一阵刺痛,他两手接住俩拳头死死拧住,一低头看见什么,抬膝就往宋戈裆踹:“宋戈你他妈恶不恶心?!”
宋戈毫无准备当场疼得一缩,脖子立马被勒住。秦与用胳膊卡住他的头,勒着人朝肚子猛踹,踹得宋戈整张脸通红直咳嗽好像还不解气,一把从地上捡了半个玻璃杯底座,极锋利的刃面对准宋戈眼睛然后高高举起——
“秦与!!!”
蔺长同喊得劈了嗓子。
你可是秦与啊,秦法官啊,那个把法律摆在神坛上任谁也不可侵犯的秦法官啊,你在干什么啊?!
秦与手一抖,玻璃底座沉沉落地。他这才发现自己喘得厉害,额角青筋直跳,勒住宋戈的胳膊也不自觉松了劲。他太失态了,他想。一时竟没敢看蔺长同。
宋戈已经不挣扎了,他呼吸几口空气,疲惫地说:“不打了。”
秦与冷哼一声推开他,“不是你嚣张的时候了。”
“谁知道你真不要命。不就是个男人,让给你就让给你了。”
宋戈站起来,一瘸一拐去摁电梯。
等了一会儿,他回头看向秦与,认真道:“你叫秦与是么?”
秦与还坐在那,没点头也没摇头,疲倦地合上眼。
服务员不知什么时候推着车走了,留下一地玻璃碴子等待后续处理。走廊那头,程笑笑把那道门缝轻轻关上。
叮地一声,电梯门开了又关。这里只剩下秦与和蔺长同,一时谁也没说话。秦与睁开眼,一看向自己日思夜想的人,就移不开视线。
他又哭了,还是自己惹的。
半个月,怎么瘦这么多。而且他竟然有胡茬了……
但是真好看啊,他真好看。
蔺长同抬手蹭掉下巴上的泪珠,挤了个惯常挤兑人的笑,带着鼻音:“好看吗?”
秦与想抱抱他,想说好看特别好看,想用一千句一万句好话哄他开心一点。
舌根的酒味泛着苦。
他偏开眼,说:“你回去吧。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不知过了多久,他听见蔺长同问:“那你呢?”
秦与站起来,随意拍去手上的玻璃渣,说:“我还有约。不送了。”
“……行。”
行,真行。
蔺长同走了。
秦与一直看着电梯下到一层,终于扶着墙喘口气,又拽了拽西服领,从后背摸出来半个带血的玻璃片,看一眼,扔了。
小伤,但伤口有点疼。特别疼。
走远一点吧,再走远一点,再也不要见到我,就当没认识过我。
卡着点似的,下一趟电梯赵一程就带着几个保洁来了。他意有所指地朝楼下一偏下巴,小声说:“是因为他啊。我之前没想到你们俩……”
“没事。”
秦与搓了搓脸,从地上捡起那枚摔落的尾戒,戴回小指:“我也没想到。”
“你身上伤多不多啊,我送你去包扎?”
赵一程指着他后脖子。
“不用,小破皮,都留不了疤。你忙,不用管我。”
“……那行,有事儿喊我啊。”
“嗯。”
秦与随便挥两下手,回到房间。
程笑笑给他拧了个热毛巾,“秦先生,你需要吗?”
秦与摆摆手,径直去洗脸池前,也没照镜子,只一味把水泼在脸上,一捧一捧,溅湿前襟。末了,他甩甩水,说:“抱歉。”
还是那一句,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