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了?”
露娜将身后的门掩上,确认拴好插销,这才将手里的水递给小比。她将小比安置在酒吧二楼自己的住处,楼下还时不时传来呼唤她的大声调笑。
她在小比面前坐下,看少年咕咚咕咚地喝水,他自己没察觉,喝水的时候尾巴在床铺上啪啪地拍。
小比喝完水时,抬头看见老板娘带着一脸惆怅的爱意瞧着自己,对自己的尾巴见怪不怪。
“你的耳朵去哪里了?”
老板娘指了指他的耳朵:“雪崩的时候冻掉了吗?”
少年用胳膊擦了擦嘴,将杯子还给女人。他想了想,生涩地用好久不说的英语回答道:“有牛奶吗?要热的……谢谢。”
露娜听他口音带着点英国腔,从他的尾巴的花色中判断出来他的品种,于是笑着起身:“哦,还是个小英国佬。你是比格吗?这里可不是你这样的犬族该来的地方,至少也要多穿点。”
小比不置可否。他看向窗外,窗外是皑皑山影,自己就是从那边连滚带爬地下来的。几天前他和ski在山上遭遇了一场雪崩,然后走散了。
当时ski信誓旦旦地和他说自己完全认识路,就是这样走,这样走快且近,是到达极地雪橇犬农场最便捷的路。于是两人翻山越岭,越走越不对劲,ski终于坦白:我们好像迷路了……不过不用担心,我在这边认识老朋友,我只要嚎一嗓子他们听见就能来救我们。朋友没等到,等来了雪崩。
小比在厚厚的雪层下醒来是被雪兔的屁臭醒的。那个痴呆的家伙长腿一蹬,一脚印在了他的额头上,随后就是一串夹带着褐色圆球的屁喷到了他脸上。这种近在咫尺的臭几乎毁了他的鼻子,以至于他都快下山了还能闻到一股若有似无的臭,熏得他晕头晕脑,甚至还觉得这味道有些似曾相识。
露娜将热牛奶端给小比,顺便还塞给他一份火鸡三明治。
小比的眼睛从她的乳沟上一扫而过。女人风情摇曳,金色波浪发,复古的红唇,在苦寒之地经营着这样一家小酒吧,还能唤出“犬族”
这样的字眼……
露娜撩开自己的长裙,底下的双腿是义肢。她站在照片墙旁,指着其中一张照片:一只红棕色的阿拉斯加雪橇犬伸着舌头冲镜头大笑,旁边还有一个滑雪打扮的女孩环着它的脖子。
她指给小比看,解答他的疑问:“这是我爱人scar。这是我。我曾经是名滑雪运动员。一次比赛事故差点要了我的命……scar可能以为我要死了吧,向我表明了犬族的身份,之后我却活了下来。我俩就搬到了这里。”
露娜俯身拨着壁炉里的柴火,说道:“不久前镇子上来了个奇怪的商人,开出极高的价格想挑一只这边犬舍的雪橇头犬。商人选了几只,随后想驾雪橇试试那些狗,scar那时在犬舍帮忙,随客人一起上山。然后就失踪了……”
“或许你在山上见过他们吗?”
露娜问小比,面显忧色。之前scar和她说,那人身上人味儿很浓,倒不像是犬族或是其他兽族。所以她并不担心身为犬族的scar的安危,只是失踪的时间实在太长了。镇上几个男人在雪崩后组成小队上山寻找,什么痕迹都没发现。
小比摇摇头。雪崩来时他和ski一个跑不快,一个听不清,被扑面而来的雪浪裹挟着不知道卷到了哪里。
老板娘继续给他形容。说这生意人十分奇怪。有着一副尖锐的少年嗓音,和他高大的外形十分不符。即使在暖炉最旺的木屋里他也身穿黑色厚厚的外套,浑身散发出一种只有水产市场能闻到的腐败腥臭。
小比听到这里,猛地坐起身:“等一下。你能再给我形容下这种臭味吗?”
他揪着自己的衣服角给老板娘闻:“你来闻闻,是不是这味道?”
福铃指着一片荒沼对又鬼说:“这里是根巫集会的森林。初代根巫就是在这片森林里最中央的大树根上诞生。”
又鬼看着雾气昭昭的沼泽地,以为自己看错了:“森林在哪里?”
多吉却见怪不怪,他俯身拍地,寻到一处柔软的泥沼洞口,捏着自己的鼻子在冒着泡的池塘里缓缓沉下去。
福铃伸出手邀请又鬼一起往下沉:“不要怕,跟我们来。要将自己回归泥土,才能看见森林。”
ski睁开眼,看见自己的身上趴着一个小山般的身躯。
一颗巨大的红褐色头颅转向他:“嘿,朋友,你总算醒了。我叫scar,是你引来了雪崩吗?你可真是我的救命恩犬。”
“你不要误会,我刚刚是在给你取暖。”
scar从他身上爬起来,小声嘀咕:“明明是哈士奇,竟然冻晕过去,真是丢人啊……”
ski被压得大口喘着气,反驳:“我听得见,你这头阿拉斯猪。”
这些年他在柯礼那里养尊处优,的确是疏于锻炼和毛发管理,而且庄园里暖气充足,他掉了不少毛。
scar并不在意,嘿嘿笑着。ski这才看见他浓密的毛发上凝结着已经干透的黑血,还带着一股腥臭的怪味,有搏斗过的痕迹。
“的确。”
scar回忆着,没头没脑地说道:“谁能知道那商人竟然是那样一头怪物。我猜他本来是为了我这身毛发,结果发现我并不是毛发厚,而是真的胖。”
“到底发生什么了?你在说谁?”
ski问。
scar转身给ski看自己的屁股,那里光秃秃的,有些愤恨:“这事说来话长,我们边下山边说吧。我女人在山脚下开了家小酒馆,她做的黄油面包可好吃了,露娜一定着急死了,我们得快点下去……也谢天谢地她把我养的这么肥。我的毛发因此保住了,尾巴却被那该死的怪物拿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