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玦却像没听见似的,拍拍柳文尚的肩膀,轻轻一推,把人强行赶走了。接着,又侧过头朝玄南彦嘱咐道:“朱砂那边你亲自守,正式重铸封印之前,不得离开半步。”
“放心,有我在”
玄南彦没了往日的嬉笑模样,也附在宴玦耳边低语,“东洲不好应付,你好歹也做点什么表示表示”
宴玦点点头没说话,只偏头看向朱砂,轻微弯了脊背,抱拳道:“还请殿下担待。”
“理解。”
朱砂笑笑,也一抱拳,转身便跟着玄南彦离开了。
行事之快,众人皆散,不过转瞬。
宴玦偏过脸,看见了还立在原地的重尘缨:迎着窗外投来的泛白日光,低头琢磨着杨凌的尸体。
他跟深色很搭,宴玦忽然想到。
尤其是纵深到几乎能叫人陷进去的漆黑长发,落在背后荡起微微的卷翘,一圈又一圈,一层叠一层。
在晨辉之下,显得更为幽邃,甚至有些古怪:没有艳芒照耀下应有的橙亮反光,让人感觉常年行于荫蔽,鲜少暴露在高天白日。
他正侧着脸,鬓发轻悬,偶有几缕斜阳残映,折射出左耳上的黑色耀石坠子,便在明暗交汇的阴影里,结出了小小星汉。
哪怕只是草草收拾了一下,却足以郎艳青松。
宴玦愣了半秒钟。
他定定神,上前一步,直言开口:“我需要你帮忙。”
重尘缨转过脸,听到了这句意料之中的话,他微微眯起眼睛,盛了点诡计得逞的邪笑:“宴将军现在又肯相信我了?”
“不相信”
宴玦没有丝毫犹豫,淡声开口,“但我更怕你死了”
他瞟向对方的眼睛,语调强硬,不容拒绝:“你跟着我,我才能保你不死,封印就还有转圜余地”
“更何况,你也看出了鬼域怨气,我也能多个帮手。”
理由充分,有理有据,但即使没有,重尘缨也压根不会拒绝。
“宴将军都发话了,我哪敢拒绝”
嗓音里夹了笑,他一抬下巴,忽得把后背给挺直了。他踱着步子,晃到宴玦跟前,微微低了视线:他其实只比宴玦高了小半个脑袋,却刻意营造出一副居高临下的气势。
“只要将军你不嫌弃,我定然寸步不离。”
重尘缨眯起眼睛,把脸贴得很近。
窗外的光正面落在他脸上,清晰又透亮,宴玦甚至能看见他皮肤上的细微绒毛,以及左侧眼睑下有一颗极小的黑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