锋刃上依稀可见深度稍轻的繁复道经,那是隔着木头刻字而印下的镌痕。
是一把涌现血光的枷锁,锁着不可见人的恶意,带着刻意唬人的神性。
重尘缨抬起手臂,那剑便化一道白光,闻着蓄势待发的血腥气,自空中猛坠。
“啊——”
一声惨叫响起,利刃贯穿了雷清的大腿。
他向前扑倒在地,还没来得及抱腿再次痛呼,背后便瞬间压上了一个人。
重尘缨低头坐在他背上,任由额前的发向前垂落,将上半张脸拢在漆黑阴影里,只留了张带笑的嘴,遮遮掩掩看不清表情。
他猛地抓住了雷清剩下的那边翅膀,语气悠悠散漫,带着上扬的尾音:“不是喜欢掰翅膀吗?”
察觉到有某种异物钻进了背后羽毛的缝隙里,雷清几乎停滞了呼吸,连那漆黑的眼珠都在剧烈抖动:“不、不”
可那手指已然扼住了命脉,对表面筋骨皮毛的阻碍无知无觉,直直嵌进了血肉里。
鲜血浸满指尖的瞬间,重尘缨顿时轻笑出声:“我帮你啊”
又是撕拉一声、凄厉一声。
“啊——不——”
另一半翅膀被他徒手撕了下来。
殷红四溅,落在了翘起的卷发上,粘连在下颚边缘,划下道道血迹。
重尘缨抬起脸,终于让月光照亮了表情:眉眼高挑,唇边讥笑,是玩猎的蛇。
他将那半边翅膀信手摔在一边,让银剑复归于手。接着一把按住雷清的脸压向地面,剑尖提高,隔着后背悬在了心脏正上方。
那若即若离的迫近感和窒息感简直逼得人发疯。
重尘缨感受到了掌心下这并不微弱的抖动,他忽得扬了唇,露出声短促的笑。
动作顿了一顿,然后剑端向左移动,避开了心脏。
“放心我可舍不得杀你”
他忽然弯下了腰,凑到雷清耳边,把话说得悄无声息。
可这并没有阻碍剑刃下降的速度。
轻描淡写的话,直穿心肺的刃,恶劣作弄,阴狠戏耍,到了极致。
“毕竟这可是我的诚意”
清风的言语,淋漓的血肉,声行相交,痛楚也层层叠加。
皮肉一寸寸被剜深,连声音也一寸寸变得虚浮起来。雷清已经模糊了意识,可那钻心的疼却又让他不得不听清了重尘缨在说什么。
眼见剑尖已触达地面,重尘缨对猎物濒临绝境的反抗熟视无睹,猛地将剑身完完全全地抽了出来。
“再逢春不会让你这么容易死的”
他站起身,盯着那气若游丝的半残躯壳,语气里忽然没了情绪,寡淡又冷漠。
“回去告诉雷蛟,不想再被拔毛拔个精光”
重尘缨暗着脸,伸出两根手指,指缝间夹着一张纸条。
泄劲微松,便飘飘然落在了雷清脸上。
“就来这见我”
终于亲到了?
重尘缨赶回去时,宴玦正闭着眼睛,靠坐在没被完全炸毁的马车木轮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