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上的温度也消失了。
宴玦抬起眼睛,朝门口偏了偏脖子:“行了,你可以走了。”
才通畅了不久的呼吸又堵了起来,重尘缨扯了扯嘴角,语调幽怨:“将军可真狠心,让一个伤患独自夜行就不怕我出了点什么事,赶不上明天的封印列阵?”
耳朵里听见了封印二字,宴玦陡然便阴下了视线,他压着眼皮,直勾勾地盯向了重尘缨:“明日之事你若再耍花招,便必不会像今日一样简单了。”
重尘缨面色一滞,忽得把脸垂了下来,将语气也压得又轻又低。
“我知道”
在你不在我
重尘缨今日故意没束发,只任其洋洋洒洒半披下来,同额前零散的两缕卷翘交相晃荡。也没穿窄袖,长衫落下,轻轻又荡荡。
他抱着手臂倚在驿馆前的圆柱上,懒懒扯了个哈欠。眼皮再一抬,便看见规整浩大的玄甲卫已到了门前。
宴玦立于马上,视线落下来,却只看见重尘缨一人。那忽然优柔的头发甚为抢眼,尤其和鸦黑带红的深色广袖簇在一起,叫整个人都映衬得更加苍白虚浮,薄薄一片多是病态让他不禁怀疑昨晚那流失的内力究竟去了哪里。
一抬眼睛,便正巧碰上了重尘缨投来的视线。这人如往常般勾着张扬的笑,哪里有半分柔弱的样子。
他如愿得到宴玦目光的长久停留,眼底闪过几丝小计得逞的狡黠,连眉尾也挑了起来。重尘缨微微歪了歪头,把后背站直了,语调悠然地冲宴玦眨了一下眼睛:“早啊。”
竟是连称呼都不带了。
宴玦淡淡一瞥,没做理会,只两手拉住缰绳,把脑袋又转了回来目视前方,不再看他。
重尘缨也不恼,嘴角含着微末的笑,独自站在屋檐底下,视线穿过包围自己的灰暗荫蔽,看见耀目的阳光化作珠链饰在他发顶,流转出更为净透的澄芒。
刺眼,也沉默。
马上与墙下,两厢无言。
可朱砂和玄南彦还未出现。
宴玦忽然一偏头,看向了重尘缨:“他俩在哪?”
“这可就问倒我了”
重尘缨语气稀松,慢悠悠一抬眼,却对上了双异常沉寂的眼睛。
冷漠、狐疑,不加掩饰。
重尘缨蓦然一愣,从那并不友好的视线里意识到了什么。胸口忽然哽了气,他垂下眼睛,嗓音也发了沉:“宴玦我就这么不值得你相信吗?”
宴玦偏着眼睛,略微顿了顿,嘴唇正要开口,但还没出声便被凭空打断。
“宴七!”
背后传来了玄南彦的喊声,还有马蹄踏路的急促节奏。
回头望去,是两人共乘,自街口奔来。不过奇得是,朱砂才是那个纵马的人,玄南彦坐在她身后,眉开眼笑乐得自在。
“现在可有信那么一点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