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灵力的废物当什么大宗师、冒充大宗师是何居心、北洲容不下你这样的骗子、滚出北洲
他期待听到这种话,不相信的,愤怒的,刻薄的。
只要出现一个字,就是再真实不过的证明:人性本恶,藏在心底难以示众,而他重尘缨只一眼便能破假面,唯一言便能激起千层浪。
视线落在宴玦垂下的眸子里,以为这是他即将出口的前兆,重尘缨几乎要藏不住笑了。
“女帝知道吗?”
可宴玦只是这样问道。
这回轮到重尘缨发愣了。他停了好几秒,才后知后觉自己竟早已接了话。
“知道。”
“嗯”
宴玦点点头,又把眼睛抬了起来。
古井不波,轻飘飘地好像顺手就把重尘缨给裹了进去。
“没灵力会影响加固封印吗?”
他顿了片刻,又问。
重尘缨也不避开视线,只看着他轻轻摆了头:“不会”
“那便好。”
宴玦点了点下巴,撑着大腿站了起来。
他朝重尘缨伸出手。
“还能起来吧。”
淡着嗓子,似乎什么也没发生过。
重尘缨抿了抿唇,僵硬又慢慢吞吞地抬起了手臂,还没完全碰到,便被宴玦一把握住了掌心。使力一带,将人从地上拉了起来。
他瞟了眼还有些神情恍惚的人,随口问道:“刚才怎么了?”
手上的温度像过境的热风,一瞬即逝,重尘缨低着眼睛,忽得隐去了本该出现的轻佻,把表情敛了起来:“没什么,意外而已。”
他不想说,宴玦也没继续追问,只点了点头,除去比平常沉默许多,看不出什么情绪。
重尘缨呼了口气,再抬头时,便已经回到了平常那副疏远散漫的表情。他飘飘然地迈开步子,双手抱臂,从宴玦身侧擦肩而过。
冷寂噩梦让他心存不安,而那转瞬即逝的短暂温度又让他心存依恋,像是确认一般,重尘缨微微抬起手臂,若有若无地轻轻挨上了宴玦的胳膊。
但只是一瞬间。
重尘缨再次吐出口气,语气发寒:“先走了。”
宴玦没跟着上前,只盯着他那犹虚晃着脚步的背影渐行渐远,心底疑惑不减,任由那几分好奇冒头得更加猖狂。
他不会去怀疑重尘缨的身份,因为他不会质疑女帝。白虎女帝声威赫赫,乃是毋庸置疑的千秋明主,哪怕花名在外也丝毫无碍世人对她功绩的称赞。
他对过人也对过脸,重尘缨确确实实就是女帝钦定。至于其他,都属于个人私事。
宴玦只是格外想知道。
这样一个没有灵力、不把道德放在眼里的“恶人”
,为什么能担起重任。
何为消遣
妖群刚刚散尽,楼内依然嘈杂,众人依然奔走。
重尘缨站在楼梯的拐角处,看玄甲卫整步上楼,又看他们整步下楼。脚步声落在耳朵里,踩着齐整昂扬的节奏,敲得本就浮躁的心越发动荡。
他还在想刚才的事。
那个消失了十年之久的禁术本该在十年前就尽数断绝的噩梦,却在今天卷土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