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爻不知道是自己的存在让小孩紧张到不敢夹菜,只当她是爱吃青菜,也不免直言开口吐槽:“你只吃青菜怎么可能长肉?怪不得瘦成这样。”
段月满身体一僵,慢慢抬头看了段爻一眼,鼓起勇气伸长筷子夹了一只虾。
“把这些菜都吃完,不吃完不许下桌。”
段爻吃饭很快,此刻的他已经吃完饭了,碗里的米饭见空,这也就意味着,桌上剩下的菜她都得吃完。
段月满微讶,桌上的菜段爻虽也是吃了,但剩下的还有很多,她是怎样也不可能吃得完的。小手紧攥着筷子,眼神不由地露出为难:“小叔,这还剩太多了,我吃不完的。”
“吃不完就一直吃,吃到吃完为止。”
段爻笑着,下着最后的通令。
段月满没敢再说拒绝的话,只能一筷子接着一筷子夹着,将嘴巴塞得鼓鼓的。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地后悔着,自己刚刚就不该准备那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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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爻上楼处理了会工作,下来的时候发现餐桌上那小孩不见了,碗筷也已经收拾干净。他眉弓微挑,大概是小孩听话,让他今晚难得还有些高兴。
他慵懒地坐在院子的一藤编躺椅上,手里拿着本书,也不知道看没看,偶尔抬头欣赏着天上那轮月亮。
微风吹拂动龟背竹的枝叶,徐徐吹来一阵清新的草香,他翘着二郎腿悠哉地欣赏着夜景,直到季勤的走入才打断了他的雅兴。
侧了侧头,段爻看着季勤,开口:“那保姆,你找的?”
季勤摇头,诚实答道:“不是,是乐安。”
段爻听罢,闭目养神,过了半会,才悠悠开口:“你告诉他,下次这点小事要是还办成这样,就不用回来见我了。自己找处顺眼的地方,把自己埋了。”
季勤一诧,但也立即回道:“是,我知道了。”
季勤的脑瓜子转了一会,又赶紧问道:“那这段时间还需要找新的佣人回来吗?”
睁眼,段爻抬眸看着天,眉头微拧,似真的在认真思考。
“算了,我看我那小侄女的厨艺还不错,就让她用劳动交点房租吧。”
有鬼?
还有不到两个月就高考了,即便是父亲去世这样的日子,段月满也不敢容许自己因此耽误了学习进度。她没有手机,也不知道这里的具体地址,甚至连第二天怎么去学校都尚不可知。
她本想去找眉姨问问,可眉姨并不在家,她又想鼓起勇气去找小叔,但等她敲门站在门前许久,才知道小叔也出了门。
她垂头丧气地回到房间,空荡荡的屋子里没有一个人可以让她询问。也幸得在房间里还找到了一个小闹钟,段月满将时间调到了早上的五点,想着早些出门去熟悉一下环境,找个路人问问,好找到路去学校。
不过昨夜里,她睡得并不好,辗转反侧,看着屋外的月亮发呆,直到快到点了,才勉强睡着。只是眼睛眯上还没多久,桌上的闹钟便叮铃铃地响了。
顶着一双黑眼圈,昨个半夜又哭了,现在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她努力提起精神,用冷水洗了把脸,简单洗漱收拾了一下,便背好书包准备出门。
此时天还蒙蒙亮,关上房间灯后,屋子更是一片漆黑。她小心地顺着楼梯台阶往下走,彼时窗外那微弱的尚未完全升起的朝阳洒了些许光投射进屋内,沙发中央一端正坐在沙发上的人影被拉得老长,看不清模样,只感到一股凉风习习的气息。
段月满双腿一软,死死捂住嘴巴,险些尖叫出声。
有鬼?!
她胆子本就小,脊背猛地窜出一身冷汗。此时更是被黑暗笼罩无法识别出眼前到底是人是鬼,她紧紧抓着扶手,双眸眯起尽量保持镇定,想努力看清那人的样貌。
沙发上那人似乎有着很敏锐的直觉,即便楼梯口处的段月满并没有发出一丝响声,可那双锐利的眸子依旧将目光准确无误地落在了段月满的身上。
“月满小姐?”
声音有些熟悉,段月满稳了稳情绪还没来得及从脑海里将人物与声音信息匹配上,随着“啪”
的一声,一楼的灯光便瞬间被打开,眼前也赫然出现了季勤的模样。
“季先生?”
段月满看清来人时有些惊诧,“您怎么会坐在这?”
季勤仿佛无论在何时都是一个表情,只是平静地回答道:“老板让我来送你上学,只是我忘记询问你具体的上学时间,怕耽误了你上课,所以早早便来家里等着了。”
说罢,季勤这会又看了眼时间,钟表上正正好好显示了五点半,“也幸好我早来了,没想到你上学时间这么早。”
话语一出,段月满霎间感到有些尴尬,一时不知从何解释,只好用笑容混淆带过。但眼下季勤来送自己上学,也算是解决了她今天的一大难题,心里不由得又对这位小叔起了几分感激之情。
段月满坐在后座,从家里出发开始,她便一直定眼望着窗外,想试图记住沿路的风景,好方便自己晚上记得回家的路。
季勤透过镜子扫了一下后座的段月满,便已经知晓了她的意图。安静的车内突然飘来了季勤那平而淡的语调:“月满小姐,请问你晚上几点放学,我会来接你下课的。”
段月满一愣,眼睛不自觉看向前座的季勤,她没想到季勤竟如此贴心,还想到了晚上来接自己回家。心里被暖意包裹,沉思片刻,便开口道:“我晚上还要上自习到九点半,您九点三十五分到学校接我就好啦,实在是太麻烦您了季先生。”
有了这短短几次的相处,段月满发现这位酷似黑道老大的男人,其实也没想象中的这么恐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