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何事只要涉及朝堂之争,她就会觉得害怕。
“对了,你在沛国游历之时,可曾听闻过雁皓轩此人?”
呼兰拓忽然问道。
她心中震了震,不确定父亲此语是何意,按说大哥已经替她隐瞒了静和庄一事,但父亲耳目众多,难免会有一丝风声传入他耳中,这让她再度感到紧张难安。
“静和庄的少主、长祁王妃的侄儿,在沛国大名鼎鼎,”
她小心翼翼地回答,“儿臣自然是听闻过的。”
“朕记得,那孩子小时候长得很是不错,如今也该出落得丰神俊朗。”
呼兰拓叹息一声,“他姑姑是个高雅之人,想必对他的教导也不会差。”
“父皇的意思是……”
她屏住呼吸。
“那雁皓轩比起咱们朝中的官员子弟,想来是略胜一二的,听闻天下女子皆对他仰慕不已,若嫁给他,大概也不会太不堪。但朕也不勉强你,你自己的终身大事,自己考虑清楚。”
想当初,她一心一意要嫁给雁皓轩时,还思虑过该如何过父亲这一关,可现在,父亲由她自己作主,她倒无法决断,真可谓此一时彼一时。
“父皇……”
忽然,她有一个问题,一个一直埋藏在心里的问题,现在突然浮上心头,遂想问一问父亲。
“什么?”
“当初你离开娘亲……”
称心咬了咬唇,“这么多年来,可曾后悔过?”
呼兰拓愣住,没料到她会突发此言,片刻之后,他如实答道:“婧儿,你错了,当初不是我离开你娘亲,是她离开我的,你该反问,这多年来,你娘亲是否有后悔过。”
她身子一僵,彷佛再度窥见了镜子的反面,另一个她从前忽略的情景。
“当初,皇后是刁难过你娘,可她若为了朕坚持隐忍,继续当她的嫔妃,朕难道会亏待她吗?”
呼兰拓叹了口气后,继续道:“还有一些事情,她也怨怼朕,不想继续待在宫里,说到底,是她至刚至烈的性情所至,若她能和软些、圆融些,也不会受那半世的颠沛流离了。”
从前,她一直觉得娘亲的悲苦是父亲造成的,现在仔细想想,倒是觉得是娘亲自己的选择,离开了父亲,娘亲真的快乐吗?她只知道,在那江湖流转的十多年里,她不曾见过娘亲的笑容。
做人其实不必太执拗,否则只会落得自身辛苦,对他人亦无益处。
有时候,她实在太像娘亲,特别是和“情”
字有关的事,彷佛给自己上了一把枷锁,幽困于心,蔽了光明……
称心坐在游廊之上,看似观赏着风景,实则只是想让思绪随风飘摇。每一次她心烦意乱的时候,都会坐在这里,什么也不想、什么也不做,唯有全身都放空静止沉淀,她才知道再复苏之时,该如何行事……
“给我看看,给我也看看。”
忽然,一阵喧嚣声打断了她的思绪,只见菊花台附近一群小宫女不知在争抢些什么,竟忘了宫规。
父皇病重,大哥被掳,这宫中本严禁諠譁,但称心顾念这群小宫女平时伺候她也算尽心,她不忍她们受到责难。
“你们在闹什么?”
她缓缓支起身子,朗声问道。